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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爱酒的你

 蜀人老赵 2022-01-16

你,爱酒,我知道。你给过我你的理由:工作所逼,友情所迫,生活情趣所需,文化传承之责……

你,爱酒,随心不得,我知道。家人给过你唯一的理由:身体重要。你心有不甘,明知故犯。

说一个名人的故事吧。

写给爱酒的你

辛弃疾,800年前南宋官员、将领、文学家,豪放派词人,有“词中之龙”之称。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辛弃疾56岁的时候被夫人强制戒酒,“妻管严”的辛弃疾为宣誓戒酒的决心,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一首戒酒词:

《沁园春·将止酒戒酒杯使勿近》

“杯汝来前!”酒杯,你上前来。“老子今朝,点检形骸。”老夫我今天,要来一番自检讨。“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为什么一年到头干渴,喉咙像烧烫的锅。而今又贪睡,鼾声如迅雷奔来。“汝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你说晋朝的刘伶,是古今的旷达才子,一醉方休,死了就埋又何妨。“浑如此,叹汝于知己,真少恩哉!”人生应该这样洒脱,可叹你对于知己,情在哪里?恩又何在?

“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平居鸩毒猜。”你更借歌舞来助兴,只该被当作鸩毒看待。“况怨无小大,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况且怨恨不分大小,均产生于所爱。外物无论好坏,过了头也就成灾。“与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犹能肆汝杯。”听我给你约定几句:切勿滞留,赶快离开,我还力气能处置你这个祸害。“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酒杯再拜说:你挥手我就走,招手还是得来。

好一首令人解颐的新奇滑稽之决心书。

辛弃疾责酒之神色义正词严,声泪俱下;戒酒之决心堂皇坚毅,坚忍不拔;悔悟之深刻精辟至理,醍醐灌顶。其实是缓兵之计,借酒杯忠诚,暗伏恋酒不忘,言外之意是现在夫人看管如此之严,我不得不“麾之即去”,等夫人打盹时,我招,你“则须来”。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辛弃疾与友人相聚,其他几人饮酒作诗好不自在,勾得辛弃疾肚子里的酒虫痒痒便把戒酒的事情抛到爪洼国,与好友畅饮。等聚会散场回到家中,面对夫人的嗔怒,只得低头写下了一首请罪词,陈请破戒事委。

《沁园春·城中诸公载酒入山,余不得以止酒为解,遂破戒一醉,再用韵》

杯汝知乎,酒泉罢侯,鸱夷乞骸。更高阳入谒,都称齑臼,杜康初筮,正得云雷。细数从前,不堪余恨,岁月都将麹蘖埋。君诗好,似提壶却劝,沽酒何哉。

君言病岂无媒。似壁上雕弓蛇暗猜。记醉眠陶令,终全至乐,独醒屈子,未免沈灾。欲听公言,惭非勇者,司马家儿解覆杯。还堪笑,借今宵一醉,为故人来。

(翻译如下)

请罪书

夫人啊

这次喝酒,绝不是我的本意,我已向你立下了戒酒的决心。是城中诸公他们将好酒带到山上。你知道我的为人,面对他们的盛情,因不喝酒而坏了朋友间几十年的友谊,这种事,我是做不了的呀。不信,我把当时我跟他们对话的录音放给你听。

(录音)

酒杯呀,你知道吗?上次你也像甘肃的酒泉侯一般,被我罢了你的官,你也悻悻退出了。你的叫作鸱夷的酒袋子,也和朝廷里的年老官员一般早已退休。还要说的是汉朝刘邦那个时候,高阳人郦食其拜见汉王刘邦,一进门就对侍卫说我是酒徒不是读书人;又要说的是三国魏武帝曹操经过曹娥碑下时,看到”虀(jī)臼(jiù)“二字,杨修解释为接受姜椒等辛辣之物并捣碎之”舌辛“(舌交辛辣之意)之意,合二为一则是”辞“(绝好之词之意)。这个”虀臼“二字,就是辞退、远离酒杯之意。我们的酿酒始祖杜康初次出仕,就去占卜《易经》的”云雷屯,君子以经纶”,以问凶吉,也就不再酿酒,不再喝酒了。细细数落以前的往事,无法承受那些余恨,我的美好岁月都在那些麯蘖一类发酵成酒的东西里埋没浪费掉了。各位好友,你们诗写得好,却像提壶鸟的啼声一般,叫着“提一酒壶去,快去买酒喝”。

各位好友,你们说我生病怎么会没有缘由,就好似看到墙壁上的雕弓就联想到蛇一般胡乱猜想。记得陶渊明醉酒酣睡,最终成全了他最高的快乐;而那个独自醒着的屈原先生,就摆脱不了忠而见谤,沉入汨罗江自尽的灾祸。我听了各位公卿的话,惭愧自己不是一个勇者。记得司马懿家那个晋元帝司马睿,本来喜爱好酒,在渡江打仗时,听从王导权相的建议,叫左右近臣拿酒杯来,畅饮一口酒,喝完把酒杯倒覆在案几上,说我再也不喝酒了。我还真是可笑,就借着今天晚上大醉一场,为你们这些故友来!

(录音结束)

夫人,录音没有假吧,戒酒决心,我是必须有的,这一点,请相信我。你看看,我现在要权没权,要官没官,报国无门。我可以没有酒,但不能没有这般故友,友情大于己身呀。

写给爱酒的你

故事讲完了,不说沙场秋点兵的坦夫,不说封狼居胥的幼安,故事中只有怜妻如何不丈夫的稼轩。乐酒更以妻乐而乐。应诺戒酒是讨妻的高兴,免她担心;犯戒食言写服辩,是为求得妻的原谅理解。

这才是爱酒爱人知酒道的酒神,你懂的,会懂的。

(图片来源网络,如有冒犯,通知即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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