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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映虹飞 ——史经诗赋大家天汉先生祭 初雪映虹飞 南音梦绕北魂归 天汉见玄晖 
得知天汉先生“南归”消息，是在小雪后两日，一个天气晴朗而又微冷的早晨。当时，我等二三好友，正驱车在赶往金山张堰古镇的路上，诗友郜亦楠兄于“天汉诗词赏识群”发帖：天汉先生已于小雪前一日，即11月21日仙逝，告别仪式昨日在京举行。那天，是约好了去寻访姚光故居复庐·南社纪念馆，虚怀见学，瞻仰先人，问诗心、沐南音、悟来今。闻悉讣告，一时静默不语，思绪，却早已飞向了车窗之外——天汉先生，本名吴慧，为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中国商业史学会创始会长，学养深厚，著作等身，兼好诗词，擅长吟咏。其一，源于在“海上生明月”诗友群，与先生次子吴锌（笔名诗农）谈诗论道交好，进而参与编集、出版、推介《撷星集——天汉诗词选读赏析》。其二，作为经济史学同道中人，虽囿于古近史之分野，未曾当面聆听先生教诲，却也曾拜读先生古代经济史论著，开卷有益而知晓先生的名声。第三，我的海派文化沙龙白蓝会好友，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90年代共同访学东京的朱荫贵兄台，曾在北京与天汉先生同任职于经济研究所，同住于社科院一栋宿舍楼，并辅佐先生出任中国商业史学会副会长，专注于近代经济史研究。与荫贵兄相聚时，常聊起先生学贯文史、博通古今的长者风范，在情感上，又觉得与先生亲近了许多。因此，讣闻传来、史诗两界共同缅怀天汉先生之际，谨以开首汉俳之吟咏，按上五、中七、下五演绎成章节，寄托情思。新冠疫情侵袭以来，北京之初雪，按常年标准，可谓一年更比一年早。己亥年，小雪大雪正中间，不早不晚。庚子年，瑞雪霏霏小雪天，一周提前。辛丑年，银装素裹立冬寒，半月领先。辛丑之流年，未免抱衰疾。此为小道传闻，当不可偏信。但北京寒冬雪，确实来得特别早。诗农《悼爹爹》诗云：驾鹤携书仙逝去，雪城风冷迫离人。初冬时分，落雪轻盈，九五老人，凌寒寂寥，不小心一着凉，就转成了肺炎。意象中，天汉先生时醒时梦，雪霁虹飞，小雪一候虹藏不见前一日，悄悄然化作一抹彩虹，飞向那梦回萦绕的故乡垂虹第一桥。天汉先生原籍江苏吴江松陵，古镇东门外有垂虹桥，素以“江南第一长桥”而闻名遐迩。南宋著名诗人姜夔有《过垂虹》曰：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这是天汉先生七律两首追怀松陵故里的联对。前联，以旧时垂虹路与当代明月楼为场景，踏波舟过，飞梦人归，相映成趣。后联，则以离乡四十余载南归省亲时，忽忽然成了迷却旧庭衢的飞燕，而聊以自嘲。天汉先生少时习诗，1945年十八九岁整理抄录诗集时，于卷首曾题作七绝四首，其四云：诗意所描述的，是吴江诗界清末民初以来之源流，因以国学大师金松岑于“天放楼”执教课徒，由此开枝散叶，名家辈出，其中包括南社诗人柳亚子、陈巢南，及同里“三初”诗人陈雅初、钱太初和金立初。天汉先生作为陈雅初入室弟子，也常以此引为自豪。天汉先生1950年进京，先后任职于商业部和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文革期间，还曾下放辽宁盘锦五七干校劳动多年。此间大约七十年，勤勉于本职工作而外，执南音吟咏不懈，计得诗三千九百余首，词近二百首，结成《天汉诗词全集》出版。彩虹一抹飞渡时，南音梦绕北魂归。天汉先生长子吴鉴，有《度我爹爹魂》祭文如此描述：爹爹魂牵梦萦的家乡，那是先祖泰伯、仲雍筚路蓝缕开拓耕耘的地方，是松陵吴氏扎根繁衍的沃土，是列祖列宗魂灵集聚的归所；梦中依稀，烟波浩渺的西太湖，樯桅毗连的大运河，斑驳宛延的垂虹桥，四围香稻，菱藕鱼虾，还有那家门口窄窄的下塘街。诗农《悼爹爹》诗又云：西飞塔寺题红叶，南下吴江慰祖魂。兄弟间相同的感悟，不一样的表达，其意境，既精准又契合。此句双关两层含意。第一层，天汉银河解，玄晖乃月光。想象一下，银河现月光，怎样玄妙。第二层含意，天汉特指天汉先生，玄晖则为南齐著名诗人谢眺，其字玄晖。谢眺与山水诗人谢灵运，同出陈郡谢氏一族，长于五言诗，所写皖南宣城之山水，清新隽永，流畅和谐，平仄协调，对偶工整，对唐代律诗绝句以良好影响。例句：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 朔风吹飞雨，萧条江上来。 鱼戏新荷动，鸟散馀花落。 因此，李白对于谢朓，最为敬仰和赞赏，多首诗作提及谢朓大名，更有闺怨诗《玉阶怨》直接模仿创作。天汉先生则受唐代律诗绝句影响，以七言诗见长，其八八寿时，曾题七律十首，宝刀不老功底在，摘句如下：扶疏花木慕名苑，空阔烟波望太湖。 江枫千树梦难冷，堤柳万丝秋已凉。 自缚千丝困春蚕，相怜五夜咽秋蝉。 可以想见，当时光倒流，天汉、谢朓，相遇于江南星空田野，谈诗炼句，切磋诗艺，又是何等美妙之场景！天汉先生生于1927年1月17日，逝于2021年11月21日。七七斋祭后九日， 即2022年1月17日今天，为先生冥诞九十五周年纪念日。在此，特告慰先生，由令郎诗农及令媛宋鋗领衔、“海上生明月”诗友共同编集、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撷星集——天汉诗词选读赏析》（2021年2月第1版）即将售罄，经商议拟安排重印。我等一众诗友，当在承继先生吴江诗脉清新逼人、文雅淡然、神完气足基础上，勤于探索，坚守自我，出彩成章。作者简介：虞建新，俳号白蓝，1959年生人，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日中关系史、上海史学者，海派文化沙龙白蓝会（原俪晶会）会长。曾访学东瀛，任日本中央大学经济研究所、东京都立大学人文学部客座研究员，近年尤以研习俳句而有所心得。友人赠联云：豪举健谈，散怀浮白；雅流倾赏，俳句出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