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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这一天（1月16日） 都写一封信 直到我写不动为止 又到这一天，扯开一张空白给你写信。恍惚间写上封信就在昨天，其实又过一年。想把这一年的自己讲给你听。这一年，完成两个专栏；写过很多音乐少年，敲定一本书稿……这些都不足以令我的2022铭心刻骨；除了两件事：我送走一位爷爷；我爱过一个姑娘。 这一年，我送走一位爷爷。我从小没有爷爷，自记事起听爸妈说，“爷爷在你五个月大时去世了。照理说你们爷孙俩算见过面……”五个月？怎么可能有记忆，怎么可能体会爷孙情谊？父亲走后，更加羡慕逢年过节，能与自家父亲碰个酒盅，泯口家乡佳酿，各自往嘴里丢粒花生米的桥段……直到2018年10月，我结识了王永新教授。 我从小吹长笛却最终没能走上专业演奏家之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长笛成了我心底最特殊的一种存在。王教授是新中国长笛教育事业拓荒者、领路人，我经马勇先生（王教授的学生）引荐，登门拜访。目的是为整理他的人生回忆录。 “我这一生过得平平淡淡，有必要写回忆录吗？”表明来意后，王教授这样回应。 “当然要写！”我俩（马勇和我）异口同声，连忙答到。“不仅要记录您的一生，还要整理您的长笛教学和艺术思考。为咱们长笛事业留下根。”马勇先生补充道。 “那就写吧……”王教授点点口，“可是，怎么写呢？” “我会带着录音设备，电脑、笔记本，每周固定时间来拜访您。”我接着说：“记录您的讲述，再查阅资料，进行查遗补缺。再次登门时先给您读稿，征得同意后再往下进行……”我自是有备而来。“好吧！我们就这样开始吧……” 从那以后，每周末我都雷打不动跑去中央音乐学院家属区新五楼，听王教授唠整个下午。开始时，貌似他还介怀于我官媒记者身份，直到我把他寥寥几句提到的“鼋头渚急行军”之事记录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他眼里放光给予我肯定，“写的很生动呀！真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我笑着向他点头。他问我，“为什么要替我整理回忆录呀？”“我想让世事成为它本应该的样子。”从那刻起，王教授放下戒心，渐渐把我当作了家人。我也越来越把他当作爷爷。 来到教学经验总结时，“既然你也从小吹长笛，下次把乐器带着。咱俩一起摸索摸索吧。”他这样对我说。又一个周末，我被安排坐在瑜伽球上，王教授探着身子跟我面对面，手把手帮我调口锋，两手揉捏着我的双腮教我放松，拿乐器盒戳我小肚子帮我找腹式呼吸要领……那一刻不禁自问：莫非这就是爷孙之间的日常情谊？ 时间如海浪拍打着人生堤岸，往后日子里再给王教授读稿，他偶地会听着睡着，鼾声起我会独自坐会儿，不会很长的。他醒来会给我一个抱歉的微笑，我便继续读下去。我曾跟他提起过村上春树那句话，“什么时候，能与一个老人待一个下午，饶有兴趣地听完他精彩或不精彩的人生故事，那说明自己已经成熟。”他淡淡一笑，“那说明你很成熟啦。” 今年四月十日，他分我一块生日蛋糕，“今天是我生日。”“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明年的生日蛋糕，由我给您买吧！？”“好呀……” 今年五月底最后一次登门拜访。结束后，他的女儿追出门偷偷跟我讲，“我们可能需要住院治疗一下……”我心里咯噔一声。再一个周五我得到消息，王教授真的住院了。丢掉电话就往医院跑，路上给他买了充气床垫和松花粉。看到病床上的王教授，我咬牙忍着泪水，挤出个难看的笑，对他讲，“您要快些好起来。出院那天我开车接您，千万别嫌弃我车不够好呦……” 见王教授最后一面是八月底，北京疫情反复期间禁止探视，向医护人员求了好久才允许我一个人来到病床前。眼泪真是忍不住，握起他的手，呜咽着在床前对他讲，“这辈子我福泽浅，没能成为您的学生。不过我知足啦！这三年感谢您把我当家人。王爷爷，其实我特别自责没能把您的这本回忆录写更快一些，尽早出版上市让您看到。此时我只能告诉您，书我写完了……”一周之后（9月4日）王爷爷走了。那种感觉跟七年前知道你飞走时的感觉一样，脖颈间像被掐着东西，窒息又不致命；眼里全是泪水，可无论如何都滴不下来。从此，我再没理由每周末赶去中央音乐学院；从此，我又没爷爷了；从此，长笛在我眼里又多一层色彩；从此，人生又多一道别离留下的疤…… 2021年，我送走了一位爷爷。  这一年，我爱过一个姑娘…… 年底时候，偶然间在B站刷到一个叫@-小D-biu的舞蹈区up。在我眼里，她一颦一笑间与你好像；我知道七年前的今天就此一别便是沧海桑田，但某刻我恍惚以为是否有人把你带回了家，只是这次你换了身份，不再唱歌？使劲甩甩头，清醒点后，知道并没有。 也许生命不过芳华刹那，沧海一粟，慕天地无涯；而我仍仰观宇宙之大、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如果你依然在长夜黑暗里以星海为家，那我就开启前进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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