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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人,如何写作一本书?

 隐遁B 2022-01-17
方法论

写一本书难吗?Yes and no。

在大众的眼里,出书是一件特别遥不可及的事情,它与庸常的生活有着遥远的距离。曾经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然而,接触了很多出过书的作者,自己也出过几本书之后,最初的想法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出书与平常人相隔的,不是或远或近的距离,而是写作能达到的或低或高的水平,或具有或精致或粗糙的质感。

一、出书,是一座可以攀登的高峰   

出书,是一座高峰,而非一条坦途。同时,对于法律人来说,出书,又是一座可以攀登的高峰。

(一)出书不易

出版自由是宪法规定的公民的基本权利,理论上来讲,如果想出一本书,哪怕是流水账,也是一种权利的表达,出书听起来就是这么日常的事情。当然,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只有出版社才有资质出书,出版社出于社会效益的追求、品牌的追求、成本的核算、自身精力的分配等诸多因素的衡量,并不会照单全收地接受所有稿件。因此,出书便有了很高的门槛。

有机会变成书的稿件,至少应该具有以下几个最基本的要素:一是,需要一定的篇幅。这是形式的要求,是书的物理形态的要求使然,如果只是几页纸,十几页纸,是没有可能出书的。二是,要有相对完善的体系和逻辑。成体系,有逻辑,是对内容的要求,放飞自我、不知所云的稿件 ,成书的可能性也是不大的。

尽管说出书是一件门槛相对较高的事情,但是对于法律人来说,由于法律内容的特质,使得法律人出书是具有独特的优势的。

(二)出书不难

之所以说法律人出书具有独特的优势,因为法律写作与文学写作等有颇多不同。前者更注重客观、思辨、有问题意识,多要求严谨、简洁、实用等,后者则更要求文采,审美,构思,结构精巧。甚至可以说,法律写作的水平可以通过训练习得,并可以在练习中获得提升。而文学写作可能与兴趣和天赋有更密切关系。因此,对于法律人来说,出书,是一座可以攀登的高峰。通往高峰的途径则可以概括出八字箴言:有心、坚持、勤奋、思考。

 1.有心

逛书店时,看见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各式各样的书,经常感慨这个世界属于有心人。人家有心的人装修一个房子,就能写本装修指南;人家有心的人生一个娃儿,就能写一本育儿圣经;人家有心的人出去玩一圈,就能写一本旅行游记;人家有心的人哪怕只是臭美,都能写一本美容宝典……当然,法律人,仔细地想一想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情,是否足够有心?再环顾同行,那些成为一本书作者的同行,他们写的,是否是你每天经历的日常,或者查询的困惑?

 2.坚持

有段时间,一些网友号召共同参加“千字文”活动,即许多人一起日刷千字——我自己出于好玩参加这个活动,后来竟然收获了一本书。这种类似行为艺术的做法,蛮多启示,尤其对于法律人,坚持写作,是一种总结,提升,是一个良好的习惯,是一种思维的锻炼。

村上春树对毛姆的“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学”解释说,无论何等微不足道的举动,只要日日坚持.从中总会产生出某些类似观念的东西来。请相信,写作终将成就法律人。

3.勤奋

出书的法律人还是法律人,不是作家。出书的法律人,几乎都还有自己作者之外的正式角色,也许是律师、法官、法务、检察官,也许是教授、学者。大家都不是专职的作者,只能在业余挤出时间来写作。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专职之外的工作,这意味着要更加勤奋,更加刻苦。

有一次读到一本书的后记,作者是一位律师,他写的一段话,一不小心就感动到我了。他这样写的:“繁忙的工作之余进行本书的写作,有些时候是正襟危坐在办公室修改写稿,有时候是出差途中在摇摇晃晃的高铁上,有时候是在狭小的飞机经济舱座位上进行修改写作。因此本书是在工作间隙的时间断断续续完成的……”功不唐捐,所有的勤奋必有回报。

 4.思考

在写作中思考,也是在写作中提高。对现有文献提出质疑,对面临的问题举一反三,从一个点拓展到一条线,一个面。思考是反思,是展望,也是创新。写作促进思考,思考让写作更有价值。

法律写作的客观素材比较多,如何在众多客观素材中间揉进自身的思考,便是赋予貌似套路般的法律内容以独特的个性和思想。      

总的来说,出书的人是这个世界上稀有的少数派。在法律圈里,作者的密度可能会大于平均密度。但是毫无疑问,作者,尤其是优秀的作者,依然是少数派,这样的少数派一定有着共同的个性,“有心”“用心”“走心”,扪心自问,你是这样的人么?便可以回答,你是否是一位优秀的攀登“出书”这座高峰的选手。

二、如何确定写作方向

磨刀不误砍柴工,在开始打算写一本书的时候,需要先想象一下自己写出来的是一本什么样的书。这就像建一座楼,先描绘一个蓝图。

(一)读者群体定位是谁

 根据读者群体定位不同,有工具书、学术书、实务书、普法书、教材、考试、人文等图书等类别。工具书针对范围比较广,就像基础设施;学术图书主要针对科研人员;实务书针对专业人士内部应用交流;普法书针对非法律专业人士;教材针对教学或培训;考试书针对应试考生;人文类图书针对无功利的阅读。

这样清晰地看待读者分类使得作者在写作之初就非常明确写给谁,结合受众的特点有针对性地进行写作。

(二)拟采用怎样的表现形式

法律写作的表现方法大的方面说,有虚构和纪实两大类。虚构类,比如法庭小说,律政剧剧本等。目前法律虚构类写作在我国不是很发达。但是应该说是法律人的一个很有潜力的写作领域。由于法律专业知识的门槛所限,一般的作家很难跨越专业的壁垒,而法律人有专业优势,有经验优势。非虚构类,表现的方式也非常的多,比如,以传记、随笔、书信、日记、图解、漫画、问答、对话、实录等均是可以采取的表现方式。

(三)采用怎样的视角写作

法律写作从不同视角来看,有宏观、微观、中观三个层次。宏观方面一般是理论阐述、制度构建等宏大叙事;微观的话,是就问题说问题,就案例讲案例,针对具体的实践和个案提供解决方案,或进行评析。

而这两者中间,既不局限于个案也不是抽象的理论和制度设计,就属于中观层面了。比如,一些规律的提炼,方法论、思维的总结,就都是中观层面的写作了。中观层面的写作非常有意义,因为既接地气,解决问题,又脱离了个别具体问题的局限。这种写作对于沟通学术界与实务界很有意义。只是目前这样的作品不是特别多。

(四)取材重点是什么

根据法律专业的特点,对于法律写作来说,取材大致不外乎法条、案例、文件、文书、表格、方法、原理、理论等。这些材料单独或者组合就能构成不同的写作选题。

以法条为材料,可以进行工具书的汇编,对法条进行解释,将法条进行关联;以案例为材料也特别普遍,案例分不同的层级,最高院的指导性案例、公报案例,地方法院的案例,以及作者自身经办的案例等;以文件、文书为材料,法律实践工作留下的痕迹,比如底稿、范本的制作说明,模板应用等……

当以上问题回答清楚之后,可以查询一下,自己拟定位写作的内容,是否已有相关或类似的图书,最大限度地找来看一看,可以有选择地精读和略读,即使没有都买来、从图书馆借来,至少要在当当、京东、豆瓣等网站,研究一下作者简介,作者目录框架,感受一下书摘风格,认真分析一下现有内容的长处和短处,并形成初步结论,进而找准自己写作的切人点,确定写作的方向和特色。

三、如何制订写作计划

确定了写作方向之后,写作进一步推进,到了“动真格的”阶段。为了保持效率,以及最初定位和特色,可以先建立起层层框架,然后在框架内添砖加瓦。还是用盖房打比方,可以先支起四梁八柱,分好各个房间,然后盖起毛坯房,再进一步装修和装饰。具体来讲,先拉出“目录和大纲”,大纲至少拉出两级目录。

当上述步骤做好,就会发现一本书的大工程被分成了许多篇文章,按照写作实力和总时间进行精确地做计划,何时开始,利用多长时间完成哪些文章。

四、具体文章如何写作

(一)一些常见的问题

关于法律写作,参考别人作品和抄袭之间的界限在哪里,尤其是普法类和实务类的写作,对一个法律问题的解答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花样,实践中,确实有不少写作是将别人的文章消化后再用自己的语言写一遍,这个问题有两个层次:

第一是知识产权问题,解决写作中关于知识产权的困惑,需要好好理解著作权法相关规定,弄明白哪些是受著作权保护,哪些是合理使用,当这个判断形成后,写作就清晰了。大家都是法律专业人士,这个基本判断也不难,当然有没有抄袭更多是作者自己的“道德自觉”。在某个写论文的社区,我偶然发现最热门的文章竟然是怎么过查重,把引文放在百度翻译先翻成各种语言再翻回中文等奇葩手段都有。有没有抄袭,写作者自己最清楚了。除了拒绝抄袭之外,遵守基本的引注规范,也是对知识产权问题的技术性处理。

第二是如何创新问题,很多选题的写作,确实是同样的配方,差不多的味道,这样的内容生产就是一种大路货的生产方式,对于作者个人练笔有意义,对于读者来讲,属于现有内容海洋中有它不多没它不少的一把盐。但是,这并非说没的可写,反而是更需要创新,我们在分析不同主题的图书时也会发现,总有新的切入点、新角度和新形式,创新,永无止境。

另外关于法律写作,还有个常见问题是,如何写得出彩,答案一是思维能力,一是表达能力,思维能力能洞察到更深刻,更本质,表达能力能够以自己的语言风格表现出来,这两点都需要大量阅读和实践滋养。写作是输出,有输入才有输出,输入有阅读(间接经验),也有实践(直接经验)。如果觉得输出青黄不接,那就是应该多输入。

(二)写作的方法和规范

具体文章写作方法,可以参考《法律写作的13种思维模型》《法律写作的万能钥匙》,关于写作中的具体心态问题,可以参考《给法律写作者的心理建设锦囊》。写作的规范要求可以参考《不可不知的法律写作依据和规范》《标点符号这件小事》《法律写作中的数字》。写完初稿如何完善和校对可以参考《校对:法律人的基本功》。

如此,一本书的初稿就完成了,你自己很满意,认为应该发表,那接下来可能需要联系出版社。这似乎没啥可说,如果实在联系不到,添加小编帮忙牵个线,也不是啥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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