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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齐武帝时，衡阳王萧钧曾亲手用小字抄录了五部经书，编成一卷，放在手巾箱中，以便随手翻检。侍读贺玠问他：“您家中藏有不少这样的经典书籍，何必再用蝇头小字抄下，另藏在小巾箱中呢？”萧钧回答：“巾箱中有本《五经》，不仅查阅起来方便，何况经过自己亲手抄写，就可以长久不忘。”南齐的其他王室成员听到这话后，纷纷争着抄编这种精巧的《五经》，巾箱本《五经》从此就盛行起来了。【《南史》卷四一：（萧）钧常手自细书写《五经》，部为一卷，置于巾箱中，以备遗忘。侍读贺玠问曰：“殿下家自有坟素，复何须蝇头细书，别藏巾箱中？”答曰：“巾箱中有《五经》，于检阅既易，且一更手写，则永不忘。”诸王闻而争效为巾箱《五经》，巾箱《五经》自此始也。】 抄书是最笨的方法，却也是最神的方法。绝顶聪明的人也从来不废抄书之法，比如钱锺书先生的各种读书笔记、学术札记，其中大多都是征引抄录原文。然而抄什么、不抄什么，在抄与不抄之间就有眼光、识见之别。又如苏轼抄录《汉书》，黄州的州学教授朱载上有一次来访问他，家僮进去通报了，却不见东坡出来。朱载上在外等候了好久，东坡才匆匆走出，并道歉说刚才正在做当天的功课，故此耽搁了一会。朱载上没想到名满天下的东坡竟然还要做功课，便好奇地探问其内容。东坡说是手抄《汉书》。朱载上说像东坡这样的天才，读书过目不忘，哪里还用抄书？东坡笑着摇头，说他已是第三遍抄《汉书》了。他介绍其抄书的方法是，第一遍每一段落取三字为题，第二遍取两字为题，如今则取一字为题。东坡还让朱载上任意从书架上取下一册《汉书》，随意翻开一页，举出该段中的一个字，东坡便接着此字倒背如流。朱载上钦佩不已，他后来教训其子朱新仲说：“东坡尚且如此刻苦，你这种中等天资的人岂能不下苦功！” 萧钧所说的“一更手写，则永不忘”，真是深知个中甘苦的经验之谈。聪明敏捷之人，读书时不妨一目十行，而抄书时都只能一笔一字，慢下来的同时，印象却得到了数倍的强化，这同样是涵泳的功夫。 〇邾娄孙乙己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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