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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长沙工程兵学院几个伤残兵(一)

 ayou808 2022-01-18
1984年7、8月间,我们一师在云南砚山县临战训练,这时营里来了三、五个长沙工程兵学院的实习排长,有浙江人,也有湖南人周志军。他没分到我们工兵连,到了隔壁的机械连。一个营里,总是有些找老乡,拜“码头”。他找到了我这同乡,也是同母校的、高他一级的副指导员。 湘潭大学机械系毕业后,再去工程兵学院学习一年的实习生,当然文气暴棚。我已经毕业两年多了,当然也有些“兵匪”气。那天,叫他到我的帐篷里,搬了个子弹箱,开了几罐罐头,递给他一瓶香槟酒,自己也手拿一瓶:“你一瓶,我一瓶!干!”我俩嗵嗵嗵地喝了。 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的酒,有些酒醉了!一一岁月悠悠,这事我真不记得。他记得,以上的描述是他说的。 我记得刻骨铭心的是,“1.15”战役前几天,后来当了将军的刘勇到师部领器材,当时器材没到,便在我那隐蔽部住了一两天。刘与周是军校小班的同学,于是叫上他大家一起喝酒胡聊。那次应该聊得很嗨,喝得很猛。他离开时走路姿势有点飘,定是也有些醉了。 一天后,“1·15”开打。第二天营里靖副教导员带他们机械连上去当军工送弹药。一发炮弹在卧倒的他身边炸开,弹片削去了他一条腿的脚后跟,也将他屁股另一边砍去一大块。血呼呼地涌,一下就昏迷了。好在营里靖副政教、胡医生在,他们连的一帮生死兄弟在,十万火急地将他送到抢救所,而后拿枪顶着送伤员车司机,要他高速开车到了师医院。当时越军的炮弹还如雨下!司机有些犹豫。 当我听到消息,赶到师医院时,他已经火速送到军及上一级医院!师医院那天路边至少躺着百来名待处理的伤员。如此优先,一是伤重,二是应该说营里是动员了全力抢救!我这师兄真希望他生命无虞就好! 一师战完回杭州,师直属队组织一工作班子到各军医院看所属伤员。我代表工兵营成为其中一员。我们一路杭州、湖州、南京、无锡⋯⋯。到无锡的101医院清点《伤员名册》时,发现了周志军!但是他不在一军一师乃至直属队的管辖内。我立马跟领队的人说:这人必须慰问,而且必须重点慰问。领队同意了我的要求,补充了慰问品,并在他病房里聊了许久。他告诉我:连续转了七、八次院,做了四、五次手术。我看他脸色苍白得很,说话气也跟不上,走路要倚着拐杖,情绪也有些低落。那一发炮弹对他损伤太大!一一真的希望他逐渐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人! 无锡一遇有些巧,以后的相遇相知应该更巧更妙。这天,我在长沙当时最宽的韶山路骑着自行车去上班。此时,我己从部队转业两三年了,先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刚刚调到湖南省总工会。突然,听到一单位的大巴车上有人喊我。我停了车,那大巴车下来一步一拐的人一一周志军!我知道他目前在长沙工程兵学院工作。 他第一句话就是:“戴晶,把我堂客调到长沙市来!”他大概也知道,我曾经在市委组织部工作。 我也重重地答一句:“好!你把你堂客的情况写个东西给我。”你的事不办,对不起老山付出的一腔子热血! 当天就给市总工会的有关人员打电话:“有什么空缺职位?” “有个打字员的临时工位置”。 “好!留着。我这几天就安排人来。” 之后,找到周志军夫妻,要他们立马去与市总工会的有关人员联系面试。并一再叮嘱他俩:要告诉他们,你们什么事都会! 记得面试那天是星期五,面试人问:“会四通打字机不?” “ 会!以前是用铅字打字机,这应该有些相通,给我两三天时间,星期一上班时一定会!” 果真,他俩星期五下午进打字室,俩口子两天关在里面,星期一出来一个标准的四通打字员:罗艳平一一周志军的堂客。哈哈!这临时工的位置坐稳了! 几个月后,要操作正式调动了!于是我带着他俩走这家去那户,沒用什么钱,没花多少时,办成了!一个湘潭县小厂的女职工正式调入了长沙市总工会机关编制,你只想想就知道这有多难!现在想来也是赶到了我最好的时机:刚刚离开市委组织部,所有的经办人员都铁,所有的经办套路都熟;再加上不在位便无禁忌,所有的话和事都敢说敢干! 这罗艳平还真是条大池的鱼,在市总工会池子里活溜得很。先是入党,转干,后是提级,再持掌机关党委和全机关人事大权。如今亦退休了,级别比我高,退休金比我多一千多。厉害! 与周志军交往的另一大事应该不是巧,而是有些处心积虑地安排。以前他看我与一师的战友们如胶如漆,有些不解。我告诉他,跟我走一趟,让你享受下战火淬炼下的那种无与伦比的真感情。于是让他与机械连的一些官兵联系上,陪他去参加一次连队的聚会,如今他喷发出来的战友情比我更炽更烈。 他找到当时枪林弹雨中冒死背他狂奔到抢救所,那高大身材、宽阔肩膀的人一一褚国兵,现在他俩的关系胜过亲兄弟。 他找到了所有的病历档案。长沙工程兵学院将他的负伤档案遗失了!以致《伤残证》换证举步维艰。他连队的兄弟们听说后,跑无锡,到南京,最后在南京军区善后处的几屋子档案里,硬是将他的评残依据找了出来! ⋯⋯ 当今在他的机械连他是受爱戴的核心之一,他在之中如鱼得水。 接下来的事,他带了我的头。俩口子农家子弟特喜欢种菜,机关宿舍边一片未动工土地便成了他们日夜忙碌之处。这可是教授级农民的耕耘,菜果当然丰硕。他也时常送些给我分享。这自种菜是好吃不少。于是与他商量,我屋后也有7分左右的绿化地,改做菜地算了,我们一起干! 第一年在他带动下,我和他夫妻俩猛干加巧干,硕果累累,除两家自吃,还让一些同学朋友们享受了成果。 但是第二年我就不敢喊他俩来了。为什么?因为我这山里的蚊子认得人,我这赤背短裤的在地里干没屌事,他那长衣长裤严严实实在田里,却被咬得百孔千疮。蚊子不听我的,看他一军校大教授、五级伤残军人、副军级待遇的人如此受害,真于心不忍呀! 不过他堂客讲不来也有个其他原因:我不是个听调摆的学生!这个还有些正确。从小到大,从少到老天性就是如此。但是,如今我在改:菜继续种,遇到难题打电话,对他在我朋友圈里晒的菜提出的批评意见不打半点反口。应该是个好学生了吧? 再遇到的事应该可以收众人的膝盖了。这天,他喊我去打羽毛球。我不加思索地答应了。心想,我长沙市百米冠军的体育生出来的,虽然也有些伤残,但远不及你的伤残程度,打你应该不在话下。记得前些年,他腿部的周围肌肉和神经因弹片或手术被割断,整个腿部都冰冷发凉,一天到晚紧贴着烤火炉才有些温暖,为此他烤糊了几条裤子。应该肌肉和神经的力量和协调性在我之下。羽毛球就靠这两项,我胜券在握。 一上场,他生龙活虎一般,步履如飞,击球准确,发力劲到,球感极佳。我这常年不摸羽毛球拍的老运动员,三下五除二便被他杀了下场。 虽然被他打败了,但我心里是极其高兴的。一个病秧秧的重伤员到现在可以如此健步如飞,不说是奇迹,也应该是少见。他说,目前他身体健康状况好得很,沒三高,没他痛,一天三顿胃口好,一夜睡到大天亮。 哈哈哈,真想再递他一瓶香槟酒,让他似在砚山时一口气干完!如今他这般身体应该不在话下,不过他喜欢喝白酒,我喜欢喝啤酒,要对等喝真还不好计量。 今年他夫妇俩人都休息了,我这俩人也退休多日,都没什么事了。他买了台很屌的四驱车。有空一喊,四人同行开着屌车中国大地随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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