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楚水古方中医▲ 点击“秦楚古方”关注公众号 万字长文解析乌梅丸临床应用丨文 / 中南山 这是秦楚古方第160篇原创文章 乌梅丸是伤寒论厥阴病的一个重要方剂,在伤寒论原文中作为蛔厥证主方,但是在众多中医临床家临床实验,认为乌梅丸是厥阴证的一个代表方剂, 被广泛应用于胆道蛔虫病、糖尿病、长痢、腹痛等肝气郁结而形成的寒热夹杂证。 伤寒论原文解析 乌梅丸方:乌梅300枚(480克)细辛六两(180克)干姜十两(300克)黄连十六两(480克)当归四两(120克)附子六两(炮,去皮)(180克)蜀椒四两(炒香)(120克)桂枝六两(180克)人参六两(180克)黄柏六两(180克) 上十味,异捣筛,合治之,以苦酒渍乌梅一宿,去核,蒸之五斗米下,饭熟捣成泥,和药令相得;内臼中,与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饮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现代用法:乌梅用50%醋浸一宿,去核打烂,和余药打匀,烘干或晒干,研末,加蜜制丸,每服9克,日一至三次,空腹温开水送下,亦可水煎服,用量按原方比例酌减)。
伤寒悬解:伤寒,脉微而见厥逆,七八日,皮肤寒冷,其人躁扰,无暂安时者,此为脏厥。脏厥者,藏寒发厥,阳根欲脱,故生躁乱,非为蛔厥也。蛔厥者,内有蛔虫而厥,其人必当吐蛔。蛔虫在内,令病者有时静,而复有时烦也。所以然者,此因藏寒不能安蛔,蛔虫避寒就温,上入其膈,故烦。蛔虫得温而安,须臾复止。及其得食,胃寒不能消纳,气逆作呕,冲动蛔虫,蛔虫扰乱不安,是以又烦。蛔闻食气而上,随胃气之呕逆而出,故其人当自吐蛔。吐蛔而发厥,是为蛔厥。乌梅丸,乌梅、姜、辛,杀蛔止呕而降气冲,人参、桂、归,补中疏木而润风燥,椒、附,暖水而温下寒,连、柏,泻火而清上热也。 陈修园:厥有相似者,必须细辨,吐蛔尤其显然者也。而躁而不烦与烦而不躁,为少阴、厥阴之真面目,亦生证、死证之大关头-伤寒病,脉微为少阴之本脉,而厥为少阴之阴证,至再复于太阳之七日、阳明之八日,不得阳热之化,不特手足厥冷。而周身之胰亦冷。其入躁动而无暂安时者,孤阳外脱,而阴亦不能为之守也。此为少阴之脏真将绝,而厥非为厩阴之蛔厥也。蛔厥者,其人当吐蛔,以吐蛔为厥阴主证之大眼目也。今病者不躁而静,静中而复有时发烦,与无暂安时者不同,此为脏塞,蛔不安而上人于膈,故因蛔之上膈而烦,乂因蛔之下膈,须夷而烦复止,得食而呕,即所谓饥不能食是也。又烦者. 即所谓气上冲心,心中热是也。蛔闻食臭出,其人当白吐蛔,即所谓食则吐蛔是也。厥阴为风木之脏,虫从风生,故凡厥阴之变证不一,无论见虫不见虫,辨其气化,不拘其形迹.皆可约其旨为蛔厥者,统以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方何也?以厥阴证非廠见利,此方不特可以治厥,而并可以治利。凡阴阳不相顺接,厥而下利之证.,亦不能舍此而求方。此借少阴之脏厥,托出厥阴之蛔厥. 是明托法。节末补出“又主久利”四字,言外见本经厥、利相因,取乌梅丸为主,分之为蛔厥一证之专方,合之为厥阴各证之总方。以“主久利”而托出厥阴之全体,是靖托法。作文有借宾定主之诀, 请与儒医说此腐话。 曹颖甫:伤寒为病,血热盛则与表寒相拒而脉紧,更盛则表里皆热而脉大,脉微而厥,则血分热度低弱,不言可知。至七八日肤冷,则已愈一候而不见回阳,是为独阴无阳之的证。且其人燥急,坐卧不安,并无暂时之休息,则阴寒内据,孤阳外越,一出而不还矣,谓之藏厥。所谓藏厥者,别于蛔厥言之也。然既名之日藏厥,其病究在何藏,此不可辨也。若第以肝脏言之,而脉固心所主也,四肢及肤,固脾所主也,燥又肾寒阳越之证也,既以厥阴证名之可乎。大抵藏厥一证。由于水胜血寒,血中热度太弱,则主血之心脏寒而脉道微。统血之脾藏寒,而四肢及肤冷,水藏寒则一身阳热脱根外出。而燥无暂安之时,是宜白通猪胆汁汤,盖合三阴而俱病,不当专以厥阴论治。藏厥者,因寒而厥,不同蛔厥之因痛而厥也。蛔厥为病虫不动则安,静若无病之人,虫动则痛,则号叫反侧而见烦。此证因寒湿内拥,积为痰涎,蛔即从此滋生。譬之尘秽蕴湿则生鼠妇,浊水成淖乃生孑孓,藏寒而蛔生,其情形适相等也。病蛔之人,胃中为湿痰所据,纳谷常少,蛔饥而上窜于膈则痛,痛即号叫,少定得食而呕,即又号叫不已。所以然者,蛔争食而吐涎(蛔中多痰涎,其质略蜗牛),咽中不能受,随时泛出,甚则蛔随方呕之时,倾吐而出。因其病为寒湿痰涎,故特用温中散寒除痰去湿之乌梅丸,以破蛔虫巢穴,蛔虫乃无所容身,不得不从大便出矣。(多则五十余条,少亦二三十条)。亦主久利者,正以能去寒湿故也。 张锡纯:厥阴一篇,病理深邃,最难疏解。注家以经文中有阴阳之气,不相顺接之语,遂以经解经,于四肢之厥逆,即以阴阳之气不相顺接解之,而未有深究其不相顺接之故,何独在厥阴一经者。盖肝主疏泄,原为风木之脏,于时应春,实为发生之始。肝膈之下垂者,又与气海相连,故能宣通先天之元气,以敷布于周身,而周身之气化,遂无处不流通也。至肝为外感所侵,其疏泄之力顿失,致脏腑中之气化不能传达于外,是以内虽蕴有实热,而四肢反逆冷,此所谓阴阳之气不相顺接也。至于病多呕吐者,亦因其疏泄之力外无所泻,遂至蓄极而上冲胃口,此多呕吐之所以然也。又胃为肝冲激不已,土为木伤,中气易漓,是以间有除中之病。除中者,脾胃之气已伤尽,而危在目前也。至于下利亦未必皆因藏寒,其因伏气化热窜入肝经,遏抑肝气太过,能激动其疏泄之力上冲,亦可激动其疏泄之力下注以成下利,然所利者必觉热而不觉凉也。 郑钦安:按既称脉微而厥,(胃)〔肤〕冷为之脏寒,即按脏寒法治之,何必另为咨议?又曰蛔厥,蛔乃厥阴风〔木〕所化,胃冷虫必不安,胃热虫亦不安,胃不得食,虫亦不安,如此推求,便得治虫之法也。条内并未有热象足征,不得为之寒热错杂。其主久痢,是亦寒泄之谓,乌梅丸,皆非正论。 喻嘉言:此条微旨,千百年来,全无识者。昌于篇首,总括大意,掣出肾阳、胃阳二端,原有所自。脏厥者,正指肾而言也;蛔厥者,正指胃而言也。曰脉微而厥,则阳气衰微可知,然未定其为脏厥、蛔厥也。惟肤冷而躁无暂安,乃为脏厥。脏厥用四逆及灸法,其厥不回者主死。若蛔厥则时烦时止,未为死候,但因此而驯至胃中无阳则死也。乌梅丸中,酸苦辛温互用,以安蛔、温胃、益虚,久利而便脓血亦主此者,能解阴阳错杂之邪故也(《尚论篇》)。 柯韵伯:仲景之方,多以辛甘、甘凉为君,独此方用酸收之品者,以厥阴主肝而属木。《洪范》云:木曰曲直,曲直作酸。《内经》曰:木生酸,酸人肝,以酸泻之,以酸收之。君乌梅之大酸,是伏其所主也。佐黄连泻心而除痞,黄柏滋肾以除渴,先其所因也。肾者肝之母,椒、附以温肾,则火有所归,而肝得所养,是固其本也。肝欲散,细辛、干姜以散之;肝藏血,桂枝、当归引血归经也。寒热并用,五味兼收,则气味不和,故佐以人参调其中气。以苦酒渍乌梅,同气相求,蒸之米下,资其谷气。加蜜为丸,少与而渐加之,缓以治其本也。仲景此方,本为厥阴诸症之法,叔和编于吐蛔条下,令人不知有厥阴之主方。观其用药,与诸症符合,岂只吐蛔一症耶?蛔为生冷之物,与湿气相成,故寒热互用以治之。且胸中烦而吐蛔,则连,柏是寒因热用。蛔得酸则静,得辛则伏,得苦则下,杀虫之方,无更出其右者。久利则虚,调其寒热,扶其正气,酸以收之,其利自止(《伤寒来苏集》)。 乌梅丸方解 肝为肾水之子,心火之母,肝木病则心肾不交,火性本热,水性本寒,水火不交则上热下寒。乌梅丸用来治吐蛔虫,但吐蛔虫本质为脏寒,蛔虫因为怕冷不停向上爬,直至吐蛔虫,它的症状有恶热、泻利、厥逆 《素问·藏气法时论》:“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 这里的辛补肝,指肝气而言,即体阴而用阳的阳,如果对肝体而言,应该是“以酸补之,以辛泻之。”,临床需要灵活看待。 1、乌梅:乌梅丸用到了大量辛热药,说明肝气不足,升发无力,配以味酸的乌梅,避免辛伤肝体,这是从药味角度的解析,这样说来,把乌梅换成五味子、山茱萸,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之所以用乌梅,我想,或许乌梅对蛔虫有其独特的效用,现在有蛔虫的人很少,吐蛔就更不用说了,因此,无法验证,只能作为一个猜想。 《神农本草经》:“梅实,味酸平。主下气,除热,烦满,安心,肢体痛,偏枯不仁,死肌,去青黑志,恶疾。生川谷。”由此可知,乌梅主要针对“气上撞心,心中疼热”中的气而言,这个气就是肝气,肝气不能透土而出,反从胁下逆升,至心包之火不能下降,这就是心中疼和热的原因,不能透土而出有肝气不足、木不疏土的因素,也有脾土寒,土气不足的因素。 黄帝内经《灵枢·本神篇》:“肝藏血,血舍魂,肝气虚则恐,实则怒”。可见乌梅丸症病人可能会有一些情绪上的问题,它可能有肝气虚的症状即容易紧张、抑郁之类的,又可能出现肝气实的症状如容易发怒动火,关键是要看究竟是肝气自身不足还是脾太寒。肝气无法升发,一个是肝气自郁,一个是肝被脾郁。 2、人参:《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味甘皆属土,人参为之主。“补脾肺之气,木从土出的道理大家都清楚,用人参的目的就是补脾土之气,使“土质”松软,适宜“草木”生长。(东北林下参,参龄10年以上,可见浓密的参纹) 3、桂枝、干姜、蜀椒、细辛、附子: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味辛皆属木,桂为之主,椒为火,姜为土,细辛为金,附为水。(桂枝温肝、蜀椒温心、干姜暖脾、细辛温肺、附子暖肾)”乌梅丸用了如此多的辛味药,目的是升补肝气,弥补自身不足的问题,促进“草木”生长,可知乌梅丸所谓的脏寒为五脏皆不温(以脾寒为主,因为干姜的用量最大)五脏不温,则脏内气血流动缓慢,出现气血寒凝的情况,阳气由腑流入脏(如肝的动力来自于胆,脾的动力来自于胃)之力减弱,导致阳经之阳气有余而发热,即所谓“气有余便是火”的道理,《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壮火食气”食的是脏的阴气,从而导致腑的阳气内郁。这就是为什么乌梅丸症恶热喜凉,以热治“热”的原理,用以促进五脏气血流通,所聚集的寒湿阴气变成了流通的气血,达到了阴平阳秘的平衡效果。 3、黄连:乌梅丸治脏寒而心中疼热,所以用黄连是清心火的,乌梅丸为什么要用黄连?《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心胞气实者,受外邪之动也,则胸胁支满,心中澹澹大动,面赤,目黄,善笑不休;虚则血气少,善悲,久不已,发癫仆。”小泻心汤:治胸腹支满,心中跳动不安者方:黄连 黄芩 大黄(各三两)由此可知,黄连为心包之药,泻的是心包相火而非心火,心包是腑不是脏,属手厥阴经,真正泻心火的草药应该是栀子,只有泻掉心包之火,肺之阴气才会不继续消耗,消渴的问题才能够得到缓解。 4、黄柏:《神农本草经》:“柏木,味苦寒。主五藏,肠胃中结热,黄疸,肠痔,止泄利,女子漏下赤白,阴阳蚀创。一名檀桓。生山谷。”《素问·水热学论》篇:“肾者,胃之关也。”黄柏主治肾脏之火无法封藏上冲至肠胃结热,即李东垣的阴火论,五行肾水克心火的原理。功效和肾气丸中的牡丹皮类似,但作用点不同。牡丹皮作用点在心,偏上焦,黄柏的作用点在起点即肾,偏下焦。因为肾气丸治消渴属于上实下虚,乌梅丸治消渴属上虚下实,乌梅丸一定有肾虚的问题,但不是病因,因为五脏俱寒,使得阴虚的问题不突出(乌梅丸症有一条是“主久利”,利就是腹泻,久利就是经常拉肚子,这是阳虚的明显症状,如果是阴虚的话,会产生冲气,那就不是拉肚子的问题,而是便秘的问题),黄连、黄柏一主清上,一主清下,这样做可以避免过量使用辛热药而伤阴。 综上所述,乌梅丸治胃热(中焦)肠寒(小焦)之蛔厥证。病者素有蛔虫史,常有吐蛔或大便排出蛔虫的表现。因上热下寒,迫使蛔虫窜动上扰,胃气因而上逆,故呕吐,心烦,甚则腹痛。痛剧时因气血流行不畅,可发生厥逆。 因“蛔得酸则静,得辛则伏,得苦能下“。故方中用乌梅,味酸制蛔;蜀椒、细辛,味辛驱蛔,并可温下寒;黄连、黄柏,味苦下蛔,并可清上热。再用姜、桂、附温脏祛寒,人参、当归补养气血。全方寒热并治,阴阳并调,邪正兼顾。服之蛔下而厥止,邪去而正安。现代常用本方治疗胆道蛔虫病,有较好疗效。因本方又有酸涩固脱之功,故还可治疗寒热错杂之久利证。此外,本方亦是治厥阴病寒热错杂之主方。 临床医案举要 1、胆道蛔虫病:刘某某,女,50岁,1983年3月18日入院。患者曾有“蛔厥吐蛔史”,每因多食油腻之物则突发右上腹部疼痛。此次发病,因食奶油夹心饼干后约十余分钟突发右上腹部剧烈疼痛,门诊以胆囊炎、胆石症收住院。自述右胁下及胃脘部疼痛难忍,其痛剧时如顶如钻,且痛往右肩背部放散,伴恶心口区吐,痛剧时腹部拒按,痛缓时触诊腹部平软。 入院后经禁食、电针、阿托品、654—2、普鲁本辛、度冷丁等解痉镇痛法治疗四十八小时,疼痛仍昼夜不减,痛作更剧频。查白血球总数6,300,中性74%,血淀粉酶153单位,尿淀酶384单位,B型超声肝胆未见异常图像,故胆石、胰腺炎之诊断可除外。痛发剧时诊脉乍大乍小,手足冷,冷汗出,舌质淡,黄薄润苔,诊为“蛔厥“(胆道蛔虫病)。 拟温脏安蛔法,方用乌梅汤:乌梅15克,桂枝10克,细辛5克,炒川椒5克,黄连10克,黄柏10克,干姜10克,党参12克,当归10克,制附片12克(先煎一小时),川楝12克,槟榔片12克,使君肉9克,急煎,日2剂,分4次温服。 服药后第二日疼痛已缓,仍日2剂,服依前法。第三日上午,大便解出死虫一条,疼痛完全缓解。投以疏肝理气,健脾和胃之剂善后。 按语:本案为胃热肠寒,蛔虫上窜胆道所致之蛔厥证。治以温脏安蛔之剂,投以乌梅汤加杀虫之川楝、槟榔、使君肉等品,俟虫退出胆道则其痛立缓,厥逆自回。 2、腹泻。王某某,男,47岁。慢性腹泻已3年,常有粘液便,大便日3~5次,常有不消化之物。大便化验有少量白细胞;于某医院乙状结肠镜检查为肠粘膜充血、肥厚;钡餐检查,有慢性胃炎。近年来腹泻加重,纳呆,腹胀,体重下降10余斤。半年来,心悸渐加重,伴有疲乏无力,查心电图为频发性室性早搏,有时呈二联、三联律,服西药及中药活血化瘀之剂未效。 脉沉细而结,舌尖边略红,苔灰。证属久利,肠胃失调,厥气上逆,心包受扰。治宜酸以收之,辛以温之,苦以坚之,拟乌梅汤加味。处方:乌梅3枚,花椒4.5克,黄连6克,干姜4.5克,黄柏6克,细辛3克,党参9克,当归6克,桂枝6克,制附片6克,炙远志4.5克。 服5剂药后,食欲大振,大便次数减少,粘液消失,心悸减轻,睡眠亦见好转。又服7剂,大便已成形,每El1次,复查心电图亦转正常。随访2年余,未再犯病。 按语:《伤寒论》之厥阴病提纲第326条云:“……气上撞心,心中疼热’’,似可理解为厥阴心包之为病。又第338条谓:乌梅丸“又主久痢"。本例用乌梅汤治愈慢性腹泻,心悸亦渐消失。可见《伤寒论》之六经辨证虽主要言外感热病,然其论脏腑病之理法方药规律,杂病亦可借鉴。 3、消渴。蒋某,女,51岁,1954年8月5日诊。自述:七日前因露天乘凉后即感头痛发热恶寒。经治疗,头痛发热已解。近两日来,口渴引饮,日进四五壶(每壶约盛8磅)水亦不解渴。前医用益胃汤罔效,昨日又服人参白虎汤反而渴甚。 症见:脉细弱,小便清长,四肢厥冷,渴饮不解。三日前曾吐蛔虫一条。 辨证:此吐蛔之后消渴,乃厥阴病上热下寒证也。上热则消渴,下寒则溺清。老年体弱,阳不温煦则脉细弱,肢冷,故断为厥阴消渴证。 方药:乌梅丸全方一帖,水煎服。翌日复诊,口渴大减,但肢冷仍存,守方重用参附,益气温阳,2剂而愈。 按语:乌梅丸有清上温下之功,调和寒热之能。用之,俾上热得清,津液不耗;下寒得温,阳气乃复,使津液蒸腾以上润。且方中乌梅酸甘化阴、能生津止渴,配人参则益气津生,故治厥阴消渴能迅速奏效。 4、抑郁(癔病):任某某,女,37岁。与爱人分居两地,老人、小儿多病,家事冗繁,以致情志抑郁。近两天来,头痛,恶心不食,昼夜不能眠,神呆,有时闭眼不动,呼之不应,有时哭笑无常,忧郁自语,四肢抽搐。某医院检查诊断为“癔病",服镇静药等尚未见效。 脉沉弦涩,舌略暗,苔薄黄。病由肝失条达,气血不和,厥气上冲,乱其神识。治宜泄肝宁神,调和气血,拟乌梅汤加减。处方:乌梅9克,花椒4.5克,干姜4.5克,黄连6克,细辛3克,黄柏9克,制附片4.5克,肉桂3克,党参3克,当归6克。 共服4剂,神态恢复正常,隔4月后又犯病,发病较轻,再用乌梅汤治疗而愈。观察2年,一直未再犯病。 按语:癔病多为七情内伤所致,若伤及厥阴心包与肝,呈现虚实寒热错杂,气血阴阳失调者,可用乌梅汤扶正泄肝,和血宁神。 5、乌梅丸治疗糖尿病。吴某某,男,61岁,2010年5月10日初诊。糖尿病10余年,长年用胰岛素控制,未用胰岛素空腹血糖达12.4mmol/L,中西药皆服过,无效。刻下症见:口干欲饮,下半夜为甚,视力下降,四肢末端厥冷且汗腺萎缩,舌苔黄干裂,脉沉。 方用乌梅丸:炒乌梅30克,川黄连30克(姜汁炒),炒黄柏6克,炒当归10克,川花椒4克,台党参10克,淡干姜6克,熟附片5克(先煎),北细辛5克(先煎),川桂枝10克。7剂,水煎服。 2010年5月17日二诊:服上药后血糖平稳,胰岛素已停,空腹血糖为6.1mmol/L,口干已好转,胃部自觉胀满,矢气后舒,二便难,动则汗出,舌脉如前。上方加郁李仁15克,黄芪10克,桃仁泥10克。7剂,水煎服。 2010年5月24日三诊:诸症平稳,二便已调,精神有增,面色转红润,腹部仍有凉感。上方加附子为10克。7剂善后。 按:患者四肢末端厥冷且汗腺萎缩为寒,舌苔黄干裂为热。寒热错杂之候是阴阳气血之间有明显偏衰时的外显之象,所谓“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下半夜病症出现或者加重,这个特点是厥阴病特有的,厥阴欲解时是丑至卯时,此时正值阴气将尽,阳气初生,证属厥阴。柯韵伯说“两阴交尽,名曰厥阴”,故病至厥阴,两阴交尽,一阳初生。若阴阳两气不相交接,阳气难出,此阴盛阳衰故也。 6厥阴论治腰间盘突出。吴某,男,50岁,腰及左下肢后侧灼热半年,在当地医院做核磁提示腰4、5椎间盘突出。住院输液无效,康复科针灸一月不愈,朋友介绍于2021年9月8日来我处就诊。患者自诉仅有左下肢灼热症状,情绪不好时加重,活动不受限。无怕风怕冷、天气变化无加重,无口苦口干心烦易怒,无大小便异常,舌淡红苔薄白,脉弦。 单凭一个灼热症状,辨不出来。刚开始按照经络走向,从足太阳膀胱经论治,脉弦考虑有少阳症状,给与柴胡桂枝汤5剂,反馈无效,寻思是否病重药轻,再给5剂仍然无效;再考虑肾与膀胱相表里,且病已半年,腰为肾之府,给与肾气丸改汤剂6剂仍然无效;最后考虑患者情绪不好则灼热加重,给与四逆散改汤剂5剂,无效,加大3倍剂量再给与6剂仍然无效。 这下黔驴技穷了,本想让患者另请高明,但患者仍然对我信任,从未表现面无不悦之色,我深感惭愧。再次询问患者仍无其他异常,察舌突然发现舌尖微红,以前每次诊察从无舌尖发红表现。故而询问是否夜晚丑时易醒,患者回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久了,肢体灼热之前就存在。我问患者为啥每次询问从来不说呢?患者回答认为是正常现象,而且失眠和椎间盘突出无关,所以从来不说。于是处方乌梅丸+柴桂姜汤4剂: 乌梅 38g 细辛 8g 桂枝 10g 黄柏 6g 黄连 8g 当归 8g 党参段 10g 花椒 3g 干姜 10g 白附片 6g 北柴胡 15g 天花粉 12g 炙甘草 10g 黄芩片 9g 牡蛎 20g 患者走后,我心里忐忑不安,万一再不见效,实在丢人。结果患者于10月7日来微信说缓解了。 安徽中医药大学顾植山教授认为:厥阴病病机为枢机不利,阴阳气不相顺接;病象为寒热错杂,乌梅丸应该是厥阴病的主方,尤以凌晨1-3时病情加重为选方依据。本案患者为1-3时失眠,所以考虑选用。 柴胡桂枝干姜汤出自《伤寒论》和《金匮要略》,条文如下:伤寒五六日,已发汗而复下之,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此方也为寒热错杂常用方剂,患者有情绪不佳则灼热加重表现,考虑与肝有关,故而选用此方。 本人从事骨科手术多年,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病患无数。专门从事中医之后采用中药治疗此类患者也比较多,大多数都是从太阳、太阳少阳合病治疗,效果不错。此例是目前唯一从厥阴考虑的患者,4剂取得满意疗效。可见经方对症的确是效如桴鼓。但此例也说明,在询问病情时,一定要详细全面,切不可认为无关紧要而放过任何细节。 7、乌梅丸加减治疗胰腺癌。胰腺癌是临床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其发病率近年来出现明显增长趋势,被称为“癌中之王”。中医临床常用乌梅丸加减治疗,并可根据胰腺癌极易肝转移、淋巴结转移的状况,在乌梅丸基础上加养肝血、化痰祛湿药物,往往能使患者疼痛缓解、食欲增加,生活质量明显提高,配合外用药后部分患者瘤体缩小,效果优于化疗和靶向治疗。 基本方:乌梅20~30克,细辛3克,干姜10~15克,黄连3克,当归15~20克,附子(先煎)10克,川椒目6克,桂枝10~15克,党参15克,黄柏10克,白芍20克,鸡内金30克,壁虎10~30克。 腹泻者乌梅加量至60克,赤石脂(先下)30克,石榴皮15克;疼痛者加元胡15克,乳香15克,没药10克;上腹胀者加厚朴10克,大腹皮15克,乌药15克;便秘者加生白术60克,火麻仁15克,焦槟榔30克;腹水者加龙葵20克,大腹皮30克,配合细辛3克,生黄芪10克,桂枝10克,川椒目10克,龙葵10克,研细末,取少许,敷在脐部,外用艾条灸治。 外敷药物:麝香(单包)1克,肉桂末(单包)90克,川乌90克,草乌90克,海浮石120克,海藻120克,壁虎90克,山慈姑90克,蜈蚣30克,猫爪草90克,夏枯草60克。 先将肉桂研细末,过筛,留极细末和麝香混匀备用;其余药煎2次,去渣,留汁浓缩成稠膏,如蜂蜜状(药汁可用微波炉去水份),药冷却后加肉桂、麝香,混匀,备用。每次取少许,涂在大块橡皮膏上,敷在肿瘤体表部位,每次4~24小时不等(根据皮肤反应确定敷药时间),每日1次。贴药后出现皮疹、皮肤潮红,少数可见水泡,一般轻者不用处理,保持皮肤干燥即可,严重者可停用几天,局部涂碘呋即可,待皮疹消失后再用。 临床经验与体会 实践说明,乌梅丸的治疗范围并不局限于蛔厥和久痢,而可用于治疗多种疾病。那么,如何理解和运用乌梅丸呢?我们的体会是: 1、郑钦安医法圆通:一治巅顶痛。夫厥阴之脉会于巅顶,今见巅顶痛者,是厥阴之邪侵于上也。乌梅丸专主厥阴,故治之而愈。二治睾丸肿痛。夫睾丸,俗称为外肾。世人多以肾目之,不知此乃木之余气所生。古贤配之震卦,震,木也。二阴—阳,二睾丸为偶,玉茎一为奇,奇居腹面,偶居背面,所配确乎不爽,而世人盖未之细求其理也。予每于此处病,多以乌梅丸治之而愈。—治腹痛饮冷。夫腹痛,爪甲青,明足厥阴阴寒之气,阻其真阳运行之机,邪正相攻,故见腹痛。既云寒邪.何得饮冷,必是阴极阳生,见此寒热错杂。乌梅丸寒热并用,故治之而愈(引《医法圆通》)。 2、乌梅丸对于蛔虫性疾病有肯定疗效。如许叔微《伤寒九十论》己载一例:里中一人,中表病,渴甚,饮水不上,胸中热疼,气冲心下.八九日矣。医者或作中喝,或作贲豚。予诊之曰:证似厥阴,曾吐虫否?曰:昨曾吐蛔。子曰:审如是,厥阴证也。可喜者,脉来沉而缓迟耳。仲景云:厥阴为病,消渴,气上撞心,饥不欲食,食则吐蛔。又曰:厥阴病,渴欲饮水者,少少与之愈。今病人饮水过多,乃以茯苓甘草白术桂枝汤治之,得止。后投以乌梅丸,数日愈。 3、本方又主“久利”,如朱慎修治一男,32岁,大便不正常15年。 日三四次,或一二次,便溏,细如笔杆,食肥肉则便次增多。近年来觉消瘦,曾多方治疗无效,经西医诊断为结肠炎。给予乌梅丸治疗,3日后症状好转,每日大便一次,精神尚佳。继续服药7日,食欲增加,精神旺盛,腹部舒适。停药40天左右,一切正常,4个月随访,未见复发(广东中医,1959;4:165)。乌梅丸的使用范围十分广泛,已经大大超出仲景的条文,此处不作赘述。 4、乌梅丸的真正定位应该是厥阴病的主方。虽然本方足以治疗胆道蛔虫病的方剂出现的,但若仅仅把它看作是“驱虫之剂”,尤疑是大大低估其临床应用价值。厥阴病即是凡寒热错杂、虚实互见、气血失调等疑难证候的综合概括,而本方的组成则是寒热并用、攻补兼施、融酸甘苦辛四味为一体的杂合而治。 5、本方证的寒热错杂表现为既有手足厥冷、畏寒、冷汗出、大便溏泻等寒证,又同时有心中烦躁、日赤,口苦、小便黄的热匪。在腹痛、呕吐、下利等消化系症状以外的疾病中,此种寒热错杂往往更是判断是否使用乌梅丸的重要线索。 7、在精神神经系统疾病的应用中,“病者静而复时烦”则是点睛之笔。既然是厥阴病的主方,因此,在应用时要联系厥阴病的提纲证来扩大运用。使用本方病情缓者可用丸剂,病情急者多作汤剂,汤剂一般不用蜜及醋。 秦楚古方 秦岭深山民间中医 【中南山】秦岭深山民间中医。中南山中,正心修己,习医济世。酷爱传统文化,偶尔舞文弄墨。只因母亲遭受风湿病痛苦而无法救治,随发愿学习中医,专注风湿骨病学习实践,并通过微信、知乎等互联网平台,热心咨询风湿骨病问题,诚挚欢迎中医同道共同学习交流。 行走秦山楚水|传承古方中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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