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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将领是今村均大将。今村均与本间雅晴同一期，但今村均年少时却是体弱多病，直到9岁还尿床。后来进入陆军大学，以第一名成绩毕业，获得天皇赐刀，本间雅晴是第三名，东条英机是第九名。今村均随后的履历与本间相似，都到英国当武官，之后到了关东军任职，参与了七七事变的策划。随后就一直处于战场第一线。 今村均出名的战役在昆仑关战役，此次战役是蒋介石亲自指挥发动的旨在歼灭广西日军的战役，以15万军队，分割包围了今村均3万日军。今村均临危不惧，果断下令各个击破，寻机突围，确保2万人部队突出重围。在国民党军刚刚欢庆大捷不几天，今村均立即与增援师团会和，杀了个回马枪，一举击溃国民党20万军队，硬是在广西站住了脚跟。 其后，今村均以中将身份指挥印尼战役，由于苏门答腊有日军最为重视的油田，不能随便瞎轰炸，因此今村均采用了当时国际上刚刚出现的兵种——空降部队，以一支100人规模的空降特种部队，一举攻占油田。 之后，今村均通过联系印尼国内的民族主义游击队和民族解放组织，通过动员印尼本地人反抗荷兰殖民者这种方式，以较小的代价攻占了印尼全境。尤为可贵的是，今村均坚决顶住参谋本部的压力，不食言，把印尼解放组织的头目苏加诺救出了监狱，并为之培训部队。 马里亚纳海战场面 在整个战争期间，今村均都确保了日军与印尼本地政府之间的和谐关系，驻军期间没有发生过任何暴行，让印尼自治政府实行充分自治，并培训了一大批技术人员和公务员。战争结束后，苏加诺顺利接掌印尼政权。今村均对印尼的治理，堪称占领军对被占领地的治理典范。 也正是基于他的行为，战后审判中，他只被判处10年徒刑。1954年出狱后，他深居不出，一直活到82岁。 众所周知，中途岛战役是日美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 值得一提的是，中途岛战役之前的局面，确实是非常不利于美国太平洋舰队的——经过之前的泗水海战、巴达维亚海战、珊瑚岛海战这三场海战史上著名的航母大战之后，美国太平洋舰队能动的航母只剩下了2艘，也就是说，如果在后来中途岛一战中，继续前面海战的局面，那么美国太平洋舰队就完蛋了，很有可能日本的机动舰队就能长驱直面加州军港。而中途岛战役之所以有名，就在于，美国在这场海战中的胜败，间不容发，几乎是孤注一掷的赌博一般获得了胜利。 这个间不容发和孤注一掷就在于：美国先是通过艰难的情报工作，解析出日本意图袭击中途岛，其后果断出动太平洋舰队剩余全部机动战力立即回防中途岛，在路途上，美军早半天发现了日本机动舰队，这个时候，究竟是马上发动进攻还是回到中途岛，与基地舰队一起作战？当时的第16特混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少将坚决要求所有飞机坚决出击——这可能是二战期间最重要的临场决策之一。美方110架战机全部扑向日方舰队，而就是这个出击的时机，恰好就是一个关键间隙——日方的主力机群在轰炸中途岛尚未返回，剩余机群安装了鱼雷，以防备可能遇上美军舰队，这时候舰队司令南云忠一接到中途岛前方战机的信息，要求再发动第二轮攻击，于是下令把鱼雷换装成炸弹，这是一个南云忠一一辈子最可怕的决定，不仅浪费了大量时间，而且在刚换装玩炸弹，就发现了来袭的美军舰队和战机——等于这个时候日方的航母和机群都是活靶子一样被炸毁了。前后如果相隔十分钟，就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水木茂的战争场面也是目前为止看到的漫画中最好的，视角选择都很有意思 这还只是北部太平洋作战。日美双方肉体拼杀和僵持的，还有南太平洋，主要是围绕新不列颠群岛和瓜达康纳尔岛的争夺拉锯。这方面的战争细节，可以结合托兰的《日本帝国的衰落》看战争的进程和双方战术。应该说，对不列颠岛的争夺，已经显示出了日本的疲态。 水木茂正是在二十二岁这年应征入伍，前往不列颠群岛上的帛琉、尊冲前线的。从他极具现场感的描绘中，可以清晰地看到，1943-1944年的南太平洋战场上，日本已经不占任何优势，不论海军、陆军，均陷入到了粮食和弹药补给上的困难。多数战役也都是将领们个人意愿所为，一线部队都非常清楚实情，一场场地打着必然失败的仗。 也正是通过这一系列纤毫毕现的南太平洋岛屿争夺战，深刻感受到了日本当时惊人强大的工业能力和战力，也体会到了欧美不少战争史家提到的，中国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亡国，实在是一件非常侥幸的事。即便是美国，要保住太平洋屏障，也必须倾全国工业之力来与之比拼。每年15-20艘的航母产量、800-1200架舰载飞机的产量，可不是中国战场上那点三八大盖、小装甲车能比拟的。当时日本海军之强大也可管窥一斑。 挤在登陆舰艇上的日军士兵们，在听到敌方发射鱼雷的反应，可能也只有亲临现场的画家能展现出来 到了1944年，整个南太平洋战场都丢失了，各种收缩战线，日本海军仅能依靠出色的指挥和航海技术来对抗美国压倒性的技术和物质力量，在一败涂地的过程中，还在创造各种奇袭和撤退的神话。水木茂以自身的亲身经历来说明。在后期守卫不列颠岛的尊根时，大队长和中队长发生了冲突，大队长年轻气盛，认为面临美军不能退缩，打不过就全体玉碎。中队长老成持重，则认为打不过就撤退保存实力，加入其他阵地继续战斗。在到最后关头，大队长坚定选择了玉碎，但也没有强迫中队长执行玉碎命令，而是让中队长带领他的部队撤退至后方的马伦巴阵地。这样，水木茂这个分队才留存并活了下来。——与《硫磺岛家书》中的有关情节类似。 当然，他们这支本来被认为已经玉碎的部队出现之后，被大本营称为幽灵部队。其实是因为信息传递错误导致的大本营认为这支部队全部玉碎，但为了维系日军精神不倒，这支幽灵部队必须全部死掉才行，由是参谋部派出宪兵对所有留存下来的人员进行了审判，一名军官当场自杀，两名军官被判处枪毙。水木茂记下了两名与他们同生共死的军官在被枪毙前的说话——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而玉碎，又是为什么而自杀呢？ 拉包尔岛争夺战 到战争最后时期，日本居然采用了一种神奇的战术——用巨大的氢气球，携带大量燃烧弹，在日本东海岸升空，乘着西风，向美国飘过去。一共使用了9300个这样的气球炸弹，居然还真有近80个气球飘到了美国领土，造就了一些诸如森林火灾一类的战果。这可能是二战美国本土受到的唯一一次攻击吧。 水木茂描绘当时日本的老百姓状态，既有年轻人拿着竹枪去为爱国慷慨赴死，也有诸如他父母这类抱怨，你们夺走了我们的孩子，现在又要夺走我们的房子和粮食。水木茂指出，多少爱国的炮灰，其实都是因为高层的一些所谓的脸面，看上去很高尚的死亡其实都是无谓的，很快就被之前与宣告美国势不两立，之后又唯美国至上的大人物们忘记并且不愿意提起了。 而在广岛原子弹爆炸之前，日本国内的政治宣传也有着鲜明的集体主义国家特色。水木茂举了几个例子：如果连续三天美军没有派出飞机来轰炸日本本土，宣传就会嘲笑美军已经到了衰落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玩不出新花样，我们只要爱国精神团结在一起，一定能让美国屈服；政府当局还会适时公布美国钢铁和煤炭产量数据，飞机和战舰产量数据，只要下滑，就会乐呵美国生产力不行了，快完蛋了，充分证明了我国持久战策略的正确性；再就是利用美国国内的反战和新闻自由，来说明美国人民不赞成美国政府，他们的政府没有民心；再就是攻击美国总统本人，一个瘸子，身体状况就象征着美国的状况等等。 看到这些宣传用语，我感觉都跟现在国内的宣传用语没什么两样。老百姓也都是等到原子弹爆炸了，才逐渐明白，这些宣传不过是PPT。 正式投降之后，坚持作战到底的军方首脑大多自裁——这个行为好歹说明人家即便虐待子民发动战争是真有些理想的，我很怀疑现在成天宣传与发达国家为敌的这些爱国者是否真有类似的理想和行为。 美国当然完全按照美国利益来全面改造日本，这种改造一是要去除所有可能的军国主义理论和实践根基，从日本传统的武士道、柔道理论，到与军国主义有染的各种社会组织和知名人士，统统受到打压，最大的一招就是解散所有的综合商社及财阀，如三井、三菱、住友；二是开放言论自由，让天皇亲自向国民承认之前对他们的蒙蔽和谎言，迅速恢复新闻出版力量；三是改革政治，赦免政治犯，即便是之前受到灭顶之灾的日本共产党，也都获得了自由和活动空间；战后两个月即民选出了日本历史上第一批女议员。 水木茂回国之后发现，此前大家一直惧怕的美国人要压迫日本人，甚至于传言要阉割日本人，都没这回事。民众在三个月后都很快适应，甚至乐于这种解放后的生活。因此，水木茂直言不讳地指出，实际上新的宪法是决定了日本现代化道路的根本之举，唯一可惜的地方在于，它不是日本人自己制定的，而是麦克阿瑟。 天皇的废留问题是有意思的问题，现在大家基本都知道，保留天皇实际上是美国在折中日本国内两种鲜明主张后的决定，不能不说是一件政治上的高明之举。在昭和史中，透露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裕仁天皇自己的举动——非常识时务，他在做出投降决策的那一刻，也就做好了把自己交给日本人民，交给美国人的准备。所以，他从宣读投降书开始，就全面加大了亲民之举。宣读诏书是日本历史上第一次，老百姓可以听到天皇的声音——第一次还有很多，裕仁干脆西服礼帽地开始了全日本大巡游，到处慰问国民——此举应该说也为后来保留他的位置有重要意义。 水木茂用一句话概括自1945-1946年的日本国内局面——贫困、饥饿、混乱，却充满活力。最具象征意义的，就是在城市一片焦土之上的临时摊贩，以及摊贩之后的黑市交易，各种街头势力，各种风俗买卖，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所有过往日子里的秩序和礼仪都不见了，剩下的就是基于生存需要的竞争策略和劣根性，就是在这片表面的混乱之下，源自机制上的革新所激发出来的民众的创造力，已经勃勃欲动。——他的这段分析，与300年前亚当斯密从一片混乱和污染的英国社会里，看出自由市场的活力与日后资本主义经济的繁荣，几乎如出一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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