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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大概你不知道，五莲山区第一所中学是大榆林中学。
地处我的村庄，五莲山脚下。
1941年至1943年，是盘踞在叩官一带的国民党整编第二师师长张步云创办的。
五莲风景区里石刻“民族精神”几个大字，就出自他之手。
张步云以土匪起家。
据说，有八个姨太，个个貌美如花，争风吃醋。
有一个腹中染疾。
张招来郎中诊断，郎中望闻问切，答曰腹中有肿瘤。
张不信，认为是有孕在身。于是拉过姨太，一刀破腹。
果真为肿瘤。
郎中面如死灰，回家一蹶不振。
这是民间传说，真假莫辨。
现实恰恰也是：心狠手辣，残暴无情，杀人如麻，罪大恶极。
很奇怪，邪恶的张非常重视教育。
亲自担任学校的名誉校长。
亲自给学生训话，灌输传统道德观念。
学生每学期只交纳5元法币的学杂费， 相当于现在缴纳11元人民币。 其余膳宿费全由校方负担。
我小时候，张步云的勤务兵（有说是通讯兵）还健在，
残破的校舍有几间还在。
似乎记得有点类似四合院，清一色的黑砖黑瓦。
里面住着几户人家。
老人指着某处，说那儿是挂钟的地方。
每当敲钟，当当，当当，声音清脆，传得很远很远。
听钟声，就知道该起床啦，该出工啦，该做饭啦，该睡觉啦。
我没有听到那历史的钟声。
这不是一种遗憾，而是一种幸运。
贰
叩官镇驻地有一座王氏祠堂，有些来头。 民国时期，“五莲山下三条龙，王八徐八丁云亭”。 王八爷真名王汉川。大地主，为人还算和善、仗义。
且打住，不便多言。 王氏家族曾人丁兴旺，田地百里，房舍鳞鳞，腰缠万贯，可谓富甲一方。
在某个历史时期，其族人有被镇压的，逃亡国外的，还有xx的。
只余下这王氏祠堂，和一棵玉兰树。
树下原本也是一个舞台。
六一儿童节，读小学的我在那儿参加公社学生汇演。
我扮演过老头，带着假胡须，且歌且舞。
70年代末，祠堂辟为叩管初中。
我在那读的初一下学期。
教室就是玉兰树南面的瓦房。
学校的钟就挂在玉兰树的旁边。
那时，恢复高考不久，农家子弟充满了期待。
听到钟声响起，感觉特别清脆，悦耳，激荡人心。
玉兰花开，繁花似锦，如梦如幻。
也聆听着钟声。
伴着钟声花开花落，日日月月年年。
如今，学校早已搬迁，钟声远去，玉兰树还是不离不弃。
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守着祠堂，守着岁月，等待着什么。
无风时不言不语，微风时轻吟低诉。
它是否记得那个且歌且舞的少年？
是否记得那些悦耳动听的钟声？
叁
我有两次拜谒寒山寺。
它位于苏州市姑苏区，唐代贞观年间，由名僧寒山高僧创建。
文革期间，寒山寺一度成为造反派刑讯逼供的牢房。
佛像、法器、殿阁受损，寺藏文物被查抄。
大钟幸存下来。
有一人多高，外围需三人合抱，重达两吨。
我一边默诵着古诗，一边地撞钟。煞有介事。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才是真正的钟声。
“嘡！嘡！嘡……”，宏亮饱满，激荡肺腑。
“嗡……嗡……嗡……”，余音悠扬，不绝于耳。
就像一个长者，在饱经沧桑之后，发出沉重的叹息，
也蕴含着生生不息的不屈力量，
昭示天下。
肆
陆长志，日照涛雒人，丁肇中的同乡。
1982年他领取了从教30年的奖章后，退休返乡。
微胖的老头，热情好客。
他是一中最早的敲钟人。 我读高中那两年，天天见他，天天见他忙忙碌碌。 我找他寄过信件，买过本子，转接过物品。 记得非常清楚的是，一个同学还赊过他的账。
那时，他以传达室为家，假期也不离校。
他是敲钟人， 兼守门员，阻止街上痞子到学校挑事。
兼传达员，分发报刊，收发邮件。
兼售货员，卖给学生常用文具，但不赚钱。
兼送水员，提着大白铁壶，给老师送开水。
兼服务员，接待家长，转交饭菜。
兼调解员，处理饥饿与手抖的矛盾。
“学校没有学生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是为学生服务的”，陆长志如是说。 这直白朴素的语言， 令后来的总务主任、工会主席秦泗荣老师终生难忘，并直接影响了他及属下的服务意识。
陆长志退休后，依次又有调皮活泼的牛君、忠厚老实的徐君、帅气聪慧的赵君接班。
最后的一个敲钟人是葛恩慈老师，憨厚忠诚，尽职尽责。
因为除了考试，钟声全部替换成了电子铃声。
伍
电子铃声，它急促，琐碎，单调。
即使后来变成乐曲，也是没有一丝情怀。
今天的跟昨天的一样，明天的跟今天一样。
这个教室的跟那个教室的一样。
而钟声，声音清脆、悠扬，
尤其丰富多彩。
“当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预备，上课，下课，节奏有所不同，
远远近近，听到的效果有所不同。
昨天，今天，明天，钟声总有一些不同。
敲早了，敲晚了，敲偏了，敲重了，敲多了，敲少了………
暴雨冰雪跟风和日丽不同。
不同的心境，不同的钟声。
那些丰富多彩的钟声，
在你的心底深处，能响一辈子。
【怀念故人】
率性知女王世凤
悼老同事董月明
【生活滋味】
怀念拆骨肉：天下第一肉
舌尖上的校园
【人生风景】
露天电影：你还记得台词？
蛙鸣
【老家五莲】
五莲人很善良（三）
怀恋五莲那些消逝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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