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靠窗的位置。 趴在车窗上,看窗外的农舍和田野像一幅流动的画,纷纷后退。 内心开始雀跃,灵魂却安宁了下来。 天色越来越暗。列车载着我驶入更浓俨的夜色里,驶向熟悉又存有未知的东方麦加城。 寒至深处,岁未央。 这最后一个月,浓缩了四季,经历过的未曾经历的悲欢离合,都在这短短的时日里,赶趟儿似的凑足了。 浮世万千,转瞬烟云。 我知道,急需要一场出行来稀释这沉郁的空气。 诚如H所言:简单的行囊,风样的女子。 只带了一只蓝色流苏手提包,包里除了钱夹,钥匙,两包面巾纸,睡衣,电话之外,只有一本书和一台平板电脑,再无其他。 行囊的简单,反衬出鼓鼓囊囊的心事。 夜行的火车上,翻开随身带的书本,在灯光下阅读。 唯有专注于书籍之中,才能刹住思想的车。 偶尔移开视线,望着苍茫的夜色,陷入怅惘中,不得不使劲甩开那些事情的纠缠。 一小时四十分钟,动车准点停靠在东方麦加城的夜色里。 提着包走出车厢,站台上的风冷冽地刮过脸庞。 广场上有几个揽客的黑车司机,路灯昏暗,小城静默在微雨中,一派冬日的冷清。 看着的士载了客人还在招揽生意,大概是不打表的,等待客人拼车。 雨中驶来一辆空车,我勾着脖子跟师傅说:我不拼车! 师傅说:不打表,给两个人的价。 成交。 车在雨中行驶,并没有事先预定酒店。车上给师傅说了住宿要求,让他直接去相当的酒店。 大约十几分钟,车停在临江的酒店。 要了一间大床房,把书和电脑拿出来,再出去找吃的。 走在雨中的长街上,街灯下看得见自己长长的影子。 小吃街烧烤飘香,汤锅冒着腾腾的热气,米线店的砂锅一字排开,烧卤熟食煮酒,每一样都足以勾住馋虫。 买了两只卤鸭掌,要了一份热腾腾的鱼肉炖馄饨,寒夜里燃起屡屡温热。 雨没有停的迹象,放弃了去涪江大桥看江面夜景的计划。 旅途劳顿和小城的安静带给我一个深沉无梦的睡眠。 灯光洒落洁白的枕头上,不到七点。生物钟让我醒了过来,本能地滑进被单,把脸埋住。 在陌生的房间睡着,醒来总有片刻的迷茫,需要点点时间适应周遭的环境,方把自己带回到此时当下。 小城似乎还没有苏醒过来,沉浸在恬淡的微雨中。 翻开枕边的书本,阅读到复活节的场景,基督复活了。身体里的灵气似乎也跟着复活了。 浮躁则渐渐褪去。 拉开窗帘,清冽的水气扑面而来。濛濛中,未知的对岸仿佛很茫远,有更深邃的未知。 在餐厅很认真地吃过早点,去楼下坐车。 师傅比较健谈。不知道是太早还是因为冬季游客太少,留意了一下,路上车流量很小。 于是跟师傅约好,十二点前来景区接,一切安排妥当。 真的是淡季,没有别的游客。 在服务点交押金租了一把伞,朝景区走去。 钓鱼城三面临水,两江交汇之处,战略地位得天独厚,地处要塞,固有东方麦加城之称。 上山之途,右临江面。在我的意识里,有水的地方,总是充满灵气。 看着江边停靠的船只,突然就想伫立船头,顺流而去,让自己在江面上来一次彻彻底底的迷失。 我说过,虽然崇尚自由,远没有任性到逆经叛道的程度。 撑着伞,看水岸相对,江水无声,江面偶有船只经过,也是若隐若现。 处在这种景致里,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孤独,纠葛,烦恼,痛苦,幸福,快乐,忧伤,欲望,都在雕塑般的伫立中放任,然后在这寂静中消失殆尽。 许多事,确实需要独自去面对;许多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独处山涧,与宽阔迷蒙的江面对话,江风吹散了重重心事,这该是旅行的意义所在。 雨滴落在不锈钢垃圾桶盖上,有清裂的脆响。 这声音把我的元神拉回了现实。 拾级而上,竹林听雨,低回清幽。 崖壁陡峭,可见不同年代刻字,有的已经风化得不成样子。 摩崖石刻,让人感受到一种叫做力道的东西存在,苍劲飘逸。 手指触摸着石壁上凹凸的刻字,厚重的历史、文化、战火、烽烟、悲壮、民族精神、朝代更替的洪流,滚滚而来。 此时此刻,我尚能触摸到逆溯千百年的历史文化,内心涌起或轻或重的震荡。 而我们这文化没落物质至上的时代,又能留下什么让来者触摸?瞻仰?遗忘? 在历史这面镜子前,你嘲笑或者抱怨这个时代,说到底都该是自身的自惭形秽。 在旧军营改建的展览馆里,终于碰上另外三名游客。 我们同时看兵器图的时候,他们朝我点头微笑,算是招呼,打破了陌生的界限。 习惯了独行的人,姿态总是透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冷漠。 而此时,我也报以微笑,为这冷寂的季节,陌生的相遇。 这会是彼此命定历史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环节,不论是遗忘或是记得,都曾有个这样一次真诚的微笑。 从景区回到小城,雨依然在下。从抵达到此时,小城都笼罩在烟雨中。 本就是典型的路盲,小城迟迟不肯揭开面纱。 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跟H聊天,这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H说,在咖啡屋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什么样子呢?穿白衣的女子。呵呵 翻几页书,安享静谧,天马行空,发呆,想起某个人,唇角上扬,玩手机…… 在咖啡馆呆过N次,以前也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时光与自己的城市没什么不同,但我有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的与昨日有所不同。 接到电话,预约了周一商讨有关公司新的项目。 很快会回到自己的城市,行囊依旧简单,心事已寥寥。 2015年接近尾声,我以漂泊来句读。 再见,2015;你好,2016。 作 者 简 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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