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文献数据平台中呈现的牛兰案

编者按

      本期文章作者李雪。本文使用了平台上的《申报》、《中央日报》等史料，本期推送得到了作者授权，我们表示感谢。为了表现对作者的尊重，我们未对正文及注脚进行任何改动。我们十分欢迎有更多的读者像本文作者一样使用抗战文献数据平台，进而写出文章，或者给我们公众号投稿。

因牛兰案“闻名”一时的牛兰夫妇[1]供职于国际联络局上海站——这是隶属于苏联共产国际在亚洲最大，也是最忙碌的一个联络站。其秘密活动包括“传递情报、文件、训令等材料以及经费，并从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护送工作人员”。[2]1931年日本侵略中国东北之前，牛兰在上海被捕。日本的侵略打破了可能的判决结果，中国政府有意同苏联政府“和谈”，牛兰夫妇也从“死刑”变成了“有期徒刑”。

抗战文献数据平台中的报纸，记录了这一切的变化。

1931年初夏，新加坡一位共产国际工作人员的被捕，无意使牛兰夫妇暴露。当时，英国警察在例行搜查中发现几处上海的地址，即四川路235号与南京路49号9字号房间。他们当即将这个信息给了“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房的警察，6月15日，牛兰夫妇相继被捕。

上海本地报纸立刻对事件进行报道，如《申报》翌日报称“公共租界捕房昨日逮捕西人男女各一，自称比籍，系属夫妇……两人实为本埠共产宣传领袖，曾在其家中搜出大宗宣传赤化印刷品，用中外数国文字撰成……”[3]随后，《申报》进行了跟踪报道，6月30日报称“昨晚始（将夫妇二人）解往江苏高等法院第二分院，谕令分别押候改期再讯。”[4]

平台上《申报》的报道

此时，各地党部纷纷致书中央，要求“严惩”牛兰夫妇。据闻当孙夫人提出以蒋经国交换牛兰夫妇时，蒋介石也毫不犹豫以“余宁使经国不还，或任苏俄残杀，而决不愿以害国之罪犯以换亲子也。绝种亡国，乃数也。”拒绝之。翻看当时报纸，确有如《平汉特别党部电请中央依法严法牛兰》《各地党部为瑞领庇护牛兰纷请向瑞国严重交涉》《辽宁省党部电请中央严办赤匪牛兰并交涉撤换瑞领》等报道。[5]

日本侵略中国东北，竟然成了纷扰一时的“牛兰案”的转折——突然的侵略，对苏关系的缓和与“结盟”的需要，使得牛兰夫妇被判处无期徒刑。[6]

对牛兰夫妇当时被捕情形描述较为清晰的是《中央日报》在1932年的报道。当时以传讯证人的记录全文刊登，其中写道：

去年（1931年）6月15日上午8时，捕获牛兰是我去的，我们预先费了4天功夫去侦察。

问：是先去四川路235号吗。

答：是。

问：牛兰带到南京路49号9字号房间，你在场吗。

答：是我带去的。

又写“抓捕”其妻的片段：

问：汪得利曾来时你们怎么样问她的？

答：她开门进来时，看见我们就想退出去，我就抓住她的手臂，拽进来，我把她的钥匙和牛兰的13把钥匙一起，发现有一把与她的相同，我就问她为什么进来，她说走错了，请让我出去。我又问她认识牛兰吗，她说不认识。我问她国籍和住址，她拒绝答复，我问她钥匙从哪里来的，她说抢到的。我说你抢到一把钥匙，又找到可以用这把钥匙的门太奇怪了。我又问牛兰这个女人是不是到这里来的，他说不是，我就把壁柜找出的女衣给他看，我又盘问看门的潘阿大，他说牛兰就是住在这里的人。

同时还在他们的住处查找出“2本护照，至少4套房产，现金1100多美元，在其中一套房子中搜出的文件达66件，如《满洲红旗》杂志（中国共产党满洲委员会出版的党刊）《陈毅向中央报告红军情形》等”。[7]

平台上《中央日报》的报道

牛兰一案，当时媒体多有报道，其被关押在南京监狱后，除“中央社”记者“探视”并报道外，其它的报道还有《宋庆龄等到京探视牛兰》《民权同盟会设立各地分会继续营救牛兰》《欧洲学者营救牛兰》等大胆报道，也有《牛兰绝食》《牛兰不打针》《牛兰夫妇做牛郎织女每周会面半小时》这样的花边新闻，使世人时刻记得监狱中还有两位特殊的苏联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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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牛兰在上海工作的化名是Hilaire Noulens，他的夫人化名“汪德利曾”，两个人的真实姓名是YakovRudnik与Tatyana Moiseenko，是共产国际远东局下属的情报单位工作人员。早在上世纪90年代，美国学者李腾利用上海工部局警务处特别部的档案中有关“牛兰案”的卷宗写成了《牛兰事件》，他在文中认为牛兰被捕所造成的影响不亚于1927年北京苏联使馆事件。详见Frederick S (Litten), The Noulens Affair, The China Quarterly (U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June 1994,P492-512.中文版可参见经盛鸿：《牛兰案始末》，因其为“民国名案”故不赘述。

[2] [俄]维克托乌索夫着、赖铭传译：《20世纪30年代苏联情报机关在中国》，第24页。

[3]《西人男女共党》，上海《申报》，1931年6月17日，第17版。

[4]《两个外国共党》，上海《申报》，1931年6月30日，第15版。

[5]《各地党部为瑞领庇护牛兰纷请向瑞国严重交涉》，南京《中央周报》，1931年9月7日，第170期；《辽宁省党部电请中央严惩赤匪牛兰并交涉撤换瑞领》，《湖北省政府公报》，1931年9月，第158期；《党务：平汉特别党部电请中央依法严办牛兰》，《铁路月刊 平汉线》，1932年8月，第28期。

[6]《牛兰等危害民国案判决书全文——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九日由江苏高等法院颁下》，南京《中央周刊》，1931年9月26日，第225期。

[7]《牛兰案昨传讯证人》，《中央日报》，1932年8月16日，第2版。实际资产不止于此，这只是1931年6月初工部局逮捕牛兰时当场搜查到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