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到凤凰时，凤凰在我的想像中十分的美丽，它是沈从文笔下涓涓隽永的文字如沱河水般清澈着，它是诸多风景明信片中黑白的错落有致的吊脚楼耸立的那张。我最早知道“凤凰”是因《山海经》：“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冀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当时我想十二生肖里有龙，龙也是传说中的动物，龙凤呈祥，咋就没有把凤凰纳入十二生肖呢？凤凰可是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其性高洁，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凤凰是雌雄统称，雄为凤，雌为凰，象征祥瑞、和美、天下安宁。 想像那个叫凤凰的地方会一定很美，这么美的地方焉有不去之理，马上约小妹于5月18日晚乘襄阳至昆明的列车去吉首。或许是晚饭时喝了点酒，上车就睡，幸好是下铺，方便之极。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到了吉首，下了火车，我看到的是简陋的有些破旧的站台，和我想像中的旅游城市有很大的差距。简单的早饭后坐大巴到凤凰县城，导游是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姓李名旦，合在一起实在不怎么好听，她让我们称呼她李阿妹即可。随车的还有一位实习的小姑娘，姓唐，说话中音，看上去很朴实。 一起乘车的有27人（随时拼凑的散团），18人一个团的多半是襄阳人和谷城人，我们剩余的9人是散团中的一个小团，有4人是广西柳州人，从相貌上就可以判定她们来自何方（刚开始我还一位她们是广东人）。还有2女1男是80后或90后吧，没和他们说过话，有代沟吧。 参团旅游的商业味太浓重，正好遇上周末，景点里的人特多，到处乱糟糟的。县图书馆看上去很气派，竟然在搞旅游产品推销，推销的是上海产的刀具，导游说听是必需的，产品可买可不买。唉，真无奈，我本以为，设计还算壮观的图书馆在搞图书展销呢，没想到是卖菜刀的，真是风马牛不相及。本应看的沈从文故居、民国总理熊希龄故居和杨家祠堂竟然给精减掉了。到凤凰不看沈从文的故居和他上学的学校还旅的哪门子游，真不可思议，我们一行还傻傻地跟在导游后面去买她推荐的姜糖和血粑鸭，唉，真说不清。 图书馆门前就是广场，有一凤凰雕塑，照相的人特多，不少人着苗服苗饰争先恐后的照，好像就是为了证明到此一游般，我和小妹一点兴致都没有。 中午的饭菜太让人失望，正如导游说的只能管饱不能管好，这倒是大实话，没有忽悠我们。下午自由活动，我和小妹选择在沱河上泛舟，船主说来去近40分钟，其实不过二十分钟左右，河水并不清澈，才下雨不久的缘故，河水有些浑浊，水面上有不少白色垃圾。河两岸有许多正在施工的现代建筑，虽有飞檐，但不是吊脚楼，我感觉这是煞风景。这和我印象中的古城凤凰的风景相去甚远，一点也没有明信片上的图画好看，船主说这是沱河的下游，上游的景致比这里美多了，瞧，我们又看错风景了。 幸好下船后走不远有一个听涛书屋，我选了四本书《品读湘西》、《小城灵韵凤凰》、《沈从文妙语录》和《文星街大哥》，特别是最后一本，封面设计、题字和插图均是黄永玉，他是我较为欣赏的画家和作家，他喜欢嘴叼烟斗留影，是个可爱的老顽童。他著的《比我还老的老头》很有意思，值得一读。书屋老板是一位年轻的母亲，书屋一角放有一个摇篮，她的小宝宝正午休。购书后，她为每本书的扉页上盖了小城独有的风景印章，竟有七八个之多。装书的塑料袋上印有沈从文先生的简介，真有创意真有文化味。她还告诉我出书屋朝后山上七八十个台阶就是沈从文的墓地，上山后有微风拂面，幽凉幽凉的，山腰间我们先看到一块碑，是黄永玉洒脱不羁的题词：“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沈从文以一个士兵的身份离开故土，以一介文学大师的称号立足北京，以一个文物研究专家的称呼结束一生，最后回到凤凰。我怀着对沈从文对黄永玉深深的敬意在碑前留了影。又上了几个台阶，果见一块大石，如果不看介绍，真不知那是天然的五彩玛瑙石，那就是大师沈从文的墓地，一个没有围栏和装饰的墓地，四周长着杂草，没有刻意的修饰，那石犹如山上长出一般和周遭的景色融为一体，就若大师的为人行文，极其平易。石碑的正面刻的是沈从文的妻子张兆和女士选定的沈从文的遗文《抽象的抒情》中的一句：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以识人。字的雕刻者是沈从文的侄女沈朝慧的爱人、中央美术学院雕刻教授刘焕章。石碑的背面是沈从文的四姨妹，现在耶鲁大学的张充和教授的挽联：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抚摸着石碑，想到曾经读过的《边城》、《湘行散记》，想到他写的那句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那一瞬我想流泪，碑前放有野菊花野山花编的花环，还有十几支香烟，我想敬花敬烟的人和我心情一样，对先生充满深深的敬意。不免想起行事低调的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生命不过是一粒微尘，比微尘还容易被风吹落到一个生地方的是命运。” 从墓地出来心情有些沉重，小妹说我们逛逛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吧，只要是热爱生活的女性，没有不喜欢美食美饰的。我在一个银饰店买了一款叫满天星的手镯，真美。这个下午我最大的收获是在一个非常僻静的小巷里一个了旧书摊上买了17本《红楼梦》的连环画。这17本连环画是1958年3月第1版1959年11月第2次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大众印刷厂印刷的，当时统一书号是T8081·3440，定价0.17元，繁体字印刷。我是1967年6月出生的，比我早近十年的书让我的眼睛肯定泛光发亮，我太不淡定了，欣喜的神情太容易被人发现。书摊老板比我年龄小，判定我是非买不可，每本要价15元，我不想还价，因为那些书我太喜爱了，这17本书是整套书的一部分，想要补齐肯定不易，即便如此，对“红迷”的我来说如获至宝，255元的书让我240元买下，犹如中了百万大奖。我克制着激动的心情，付钱后问书的来处，老板说是从苗寨每本花12元收购的，鬼才相信他的话，但我是这17本书新的主人是真的了。 晚上看“梦幻沱江”篝火晚会，先看内场。场内设施极其简陋，舞台也不大，表演的节目质量很是一般，这倒是次要的，在第一个重要节目的巨大字幕里，竟把凤凰涅槃的“槃”写为“盘”，这让我非常吃惊。沈从文老先生的故里，怎么能出这么没文化的错，相当的低级，相当的不给老先生面子。我猜测这节目一定表演许久了，怎么会没人发现没人改正呢，真纳闷。只一个错别字就影响了我看节目的情绪，加上走了一天的路，太累了太困了，外场的篝火晚会没看就回宾馆休息了。 第二天到德夯苗寨，我的脚磨破了，很痛，不能爬山看瀑布，只有一个人在山下闲逛，看了一场相当养眼的苗族服饰表演。 返程的路上，小妹在看黄玉峰著的《说苏轼》，里面有一首苏轼的《观潮》诗很能代表这次凤凰之行的感受。（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我斗胆学苏老先生也写了一首凤凰之行的感受：凤凰吊脚德夯苗，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到来无一事，凤凰吊脚德夯苗。 此次凤凰之行，太匆匆了，心也浮躁，根本没有好好观赏品味小城的美。一个叫马德宁的美国人说：“凤凰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在每条街道里，在每条舟上，都能感受到历史的重现，这是中国一片纯净的土地，一个没有受过西方影响的地方。”在逛一小巷时，一个叫印宅的大门口有一幅联，我只记住了下联：“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我真是羞于在人前说自己来过凤凰，惭愧之极。 好书需多读几遍方知其味，好的风景也有必要重游方懂它的美丽。凤凰，我肯定会再去看你的，一定要住吊脚楼，临睡前饮一壶地产清酒，推窗望月，半躺在床上聆听沱江水娓娓的讲述…… 作 者 简 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