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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佩学︱故乡的春天(外一篇)

 读在现场 2022-01-19

小时候,记得春天来的时候,阳光下的屋檐“滴嗒、滴嗒”跌落着水珠,屋里屋外疯跑着,不小心冰冷的水珠就沁入脖颈中,顺着脊背游动着,还没来得及惊讶,水珠就温柔成肌肤不可分割的部分。仰望着屋檐下排列着整齐的冰溜子,辉映着阳光的七彩,心情涌动着说不出的快慰。走出了很远,还能清楚地听得到融雪的水珠砸地的声音,不小心就会踏上了属于春天的泥泞。

父亲说,开江的声音如万马奔腾的谐奏,我却不在乎。村前只有条清楚地看得见对岸的小河,开河的前几天,就会有小伙伴来通风报信,我知道他们的心思,是冲着父亲那把“鱼抄子”而来。悄手悄脚地从家里拿出“鱼抄子”,几个小伙伴就围着小河转悠着,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的事儿,每次都能捞到几条半醉半醒的鱼儿,令人不可思议。只有父亲捏着酒杯,宽容地说:“开江时,鱼儿跑冰排撞晕了。”沿河的柳树,是最易我沉醉的风景。枝枝杈杈静静地随风摆动,凝固成眺望的工笔画。夕阳西下,沿河间歇排列的柳树演绎成年画上的人物系列。看,牵着孙子散步的老爷爷;相拥而行的情侣;耳语的恋人;对酒当歌的兄弟几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似乎听到他们的低语,还有细碎的脚步声。蓝蓝的苍穹,似有似无的几颗亮星,在天际边,在头顶上闪烁着童年的梦想。

屋后那片田野,越来越空旷幽远,鹊鸟在上空翻飞鸣叫着。父亲每天都站在老屋后,向远方凝视着。然后就哼着小曲,摆弄着闲在庭院中那些犁铧、丁丁当当地修理着车棚、镐头……父亲急切的心情,似乎明天就要开犁播种一样。总是听到父亲自言自语地说:“天要下雨了,可得抓住农时啊!”

故乡的春天,真是个忙碌的季节啊!风儿在吹着,雨在下着,父亲整天都忙碌在田野里,连睡觉都没有功夫啊!眺望着村后草甸子渐行渐近的绿,听得见村前村后柳哨的此起彼伏,嗅得到泥土飘荡而来的馨香……故乡的春天,在我的记忆里,总是难以忘记的,父亲忙得没有白天黑夜,我却有着睡不没的困意!

《老官道》

老官道曾经是临村的一条国道,沧桑岁月淹没了往日车轮滚滚的喧嚣,只留下几棵零星的杨柳,哨兵一样站立那里,昭示存在。

老官道在我出生那个村子的东边,一望无际肥沃的田野中间穿过。我记事的时候,老官道就成了两个村子田地自然的分界线,两个村子的人都叫它大界,也许这就是一直没有砍去老官道上那几棵零星杨柳的缘故。两个村子墨守老官道这个界线,生产队时期,还是包产到户阶段,多少年都没有发生了任何争执。近几年里,情况却发生了改变,两个村子因老官道而发生过不知多少次的争执。虽然没有发生村民械斗,官司却打到了县里。老官道是一条官道,土地使用权理所当然就归国家所有,矛盾也就在这里产生。如今成为树带的老官道,两个村子都在打它的主意。少说也有四五垧地呀,半死不活的杨柳树砍去,五铧犁跑上几个来回,当年就能撒种耕种,丰收也就是眼瞅见的事儿。就在老官道上栽树,大界还是大界,也不破坏原有风貌,十年一轮,碗口粗的杨树,一棵就能卖200多块,算一算多少钱哪,就跟捡钱差不多。咋算都有账可算,两个村子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起来了。一女嫁二夫一样,两个村子各不相让。

两个村子协商,老官道半劈,东村前半部分,西村后半部分。西村不干,前半部分是汗涝保收的坡中岗地,种啥得啥。后半部分是涝洼塘,种田不收,栽树烂根。凡事好商量,那就从中间划开,靠东边的给东村,靠西边的给西村。按理说,这样就不会有啥异议,至于界标,也不是啥麻烦事儿,每隔一段距离凿下一根石桩子,也就万事大吉了。打算种地的那个村子不干了,这样不行,你在那边栽树,串根、遮阳,我这地还种不种啦。协议成了一张废纸,争执不下,两个村长到了乡上,乡上的办法,才叫绝,抓阄!两个村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屁,抓个屁阄。没过几天,两个村长去了县上,毕竟是县上,才叫有水平。查看两个村的土地位置图,“老官道是你们哪个村的?”两个村长,谁也不敢说话,心里明白,谁也不是老官道的主人。“一点原则性都没有,老官道是国家的土地知道不?使用土地要申请报批的!少歪动歪脑筋!”两个村长走出了县政府,就去了小酒馆,称兄道弟喝起酒来,谁信他们曾经为老官道争得面红耳赤。

站在村口望着,老官道上,几棵零星的杨柳,毅然如哨兵一样站立在那里。耳际边,听得见老官道上,车轮滚动,奔马嘶鸣……

作 者 简 介

刘佩学,男,1967年9月2日出生于黑龙江省望奎县,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300余万字各类文学作品发表,小说作品散见于《北方文学》、《北方作家》、《岁月》、《小小说选刊》、《地火》、《小说月刊》、《当代小说》、《天池小小说》、《检察日报》、《幽默与笑话》、《讽刺与幽默》、《文学故事报》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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