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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主义与现代主义:论安迪-沃霍尔的作品

 新用户8785tsO9 2022-01-20

       进入798才知《成为安迪-沃霍尔》的画展是由尤伦斯艺术馆举办的,我承认,一旦真的直面沃霍尔作品之真迹时,我的心灵还是颇受震撼的。
      俗艳鲜亮的色彩充满了视觉冲击力,各种我曾在印刷品中领教过的画面,当它以逼真的画面形式向我直接呈现时,我很难不会被它的特殊之魅力所征服。它诉诸于我的感受亦也是蹊跷的,怪异的,因为它足够俗气(这也是我一向排斥的艺术类别)——玛丽莲-梦露、瓶装可口可乐、食品盒、美元与金汤力等等,诸如此类,全是经由沃霍尔个人加工放大的商品包装的复制品,这其中大多也是我们在商品市场上早已习空見惯的"俗物",或曰日常食品饮料,用品,以及各种明星画片。可当它们或被拍照或被粘贴乃至原版复印后,且以多种个性化的色彩之混合予以"易容",并置在一个排列整齐的墙面时,一种不容置疑的后现代性之美感功能便呼之即出了。
      于是作为观者的我们被迫(是被迫吗?)在此时此刻的语境下于冥冥之中似乎获得了某种莫名的启迪。它仿佛携着呼啸而至之喧声将你迅疾裹挟,且让你瞬间经受到了它对你的致命诱惑。
      说起诱惑,乃是显示在沃霍尔画面中的那一个个奇异的符号语汇皆缘自商品经济时代的现成品。虽然它皆是经由被沃霍尔别有用心挑选出的个别商品,但已然足以构成强大的具有普遍意义之象征性了——也即你(观者)无从逃逸地已然置身在了此一商品经济的社会中,须臾而不可离,它像伸出了一只无处不在的无形魔爪,将不驯服之你制服在它的魔力之下,并还让你不得不对它俯首称臣。
      艺术之范畴,难道不是从来就归属于世俗社会的反叛者吗?且对日趋奴化、归驯、机械化的社会予以毫不留情的批判与质疑,亦因此,艺术家便从浑浑噩噩的芸芸众生之浊世中抽离出来,也因此之故,他们光荣地确立了自己面对社会时绝不同流合污的艺术家身份。
      但沃霍尔似乎毫不领会艺术家的此一独异的立场,反而逆流而上,他直接将杜尚所开创的"现成品"概念发扬光大,直接以商品拜物教的形式为物质化的商品社会大唱赞歌,似乎为此还显得十分自得和陶醉,乐在其中。
      于是乎,在沃霍尔式的对世俗文化的高声赞颂中,他确立了自己作为反艺术的艺术家之身份,也如鱼得水地获得各种市场的欢呼和掌声,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市场的宠儿。亦由此,他自己也被反向地造就成了一待价而沽的"高级商品",颇享市场的殊荣。
      沃霍尔是后现代文化下的一道耀眼的风景,一泓醒目的"光晕"。在他面前,我们以往的对艺术的定义突然变得可疑了起来,而商品之本身却大有咄咄逼人的取代艺术之趋势。
      但我却也从隐藏在沃霍尔"现成品"背后的那张诡异的面孔中,依稀辨认出他的双重面目:对于充满物质诱惑的商品社会,他一方面张扬着贪婪的欲望,甚至欲壑难填,像一饥不择食的饕餮之徒,而在另一方面,他又仿佛对自己那张贪婪扭曲的面孔充满了自嘲、戏弄和反讽,也就一并戏弄和反讽了由他的"现成品"所表征的那个庞然大物般的商品社会。亦因此,在沃霍尔琳琅满目的作品中,似乎隐匿着太多的奇奇怪怪的悖谬,而他自己,宛若也是一自相矛盾的奇人。
      于是我们看到,在沃霍尔作品之晚期,也即在他意外地遭受到一因丢失了剧本而发疯的编剧照着他连开三枪,进入医院后医院已然宣布了他的死亡讯息,但最终他还是被救活了过来。值此之后他的作品面相则大变——死神般的自拍像,阴影下的狰狞骷髅、自我镜像的双重叠影,等等。唯在此时(为什么不见评论界说呢?)这位把后现代艺术搅得风生水起的沃霍尔,遽然间一个转身奔向了现代主义——对死亡的追问与思考,以及向死而存在,而这一切乃是典型的现代主义之元主题,由此一主题所衍生出的是怀疑、恐惧、动荡、孤独与焦虑,而这些画面不正是告别人世之不久前的沃霍尔一再追问与叙说的人生主题吗?

2021年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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