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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庄河人的心灵港湾    知青下乡回忆录 流 泪 的 岁 月 文/姜玉麟 五十年前，有幸加入了一场波及全国的上山下乡运动，当时上头给我们的名分是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给自己美化的理想是培养革命接班人。无知无畏又无奈的一群人喊着口号来到陌生又贫穷的山沟农村，开始了流泪撒汗的痛苦日子。 几年后，曾经无怨无悔下去却又千方百计回到了城市，才发现，城市对我们来说，就业很困难，生活很艰苦。 如今 ，我们都老了。下乡的年月，是我心中不能忘却的痛，那里有我丢失的青春和痛苦的回忆。这段岁月，踌躇满志者，称之为流金岁月;自誉得志者，称之为流银岁月；碌碌无为的我，只能称之为流泪的岁月。 仅凭残缺的记忆，将其中一些生活片段如实记录，写成几个小故事，汇集在此，作为纪念。  洞箫的倾诉 我有一只洞箫，在校期间，花5角1分钱在大商买的。诸多乐器中，我不知什么原因，偏偏就喜欢这洞箫。她呜呜咽咽的旋律，浑厚忧伤，似乎要对我倾诉。喜欢她，注定我会有一个坎坷蹉跎的命运。 “文革”初期，我们高三学生正面临高考。开始以为就像一阵风就过去了。半年之后，运动不停，高考不复。两年过去了，却传来要我们下乡的消息。我郁闷了，捧起我的洞箫想听听她的倾诉。她没说出什么，只是呜呜咽咽地哭诉。 迷茫之中，我想起北宋汪洙《神童诗》中的两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多少年来，这两句话激励着我们，要好好读书！看到现实，我觉得他说得不对了：读书高，反而要下乡！一气之下我用大笔在墙上写下“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糟”！改了汪洙的这两句话 ，还差点挨批，说这是反标！ 终于下乡了，我带着这只洞箫，一起来到宽甸小汤石。当天晚上，看到低矮的茅草房，昏暗的小油灯，我又捧起洞箫，放到唇边，但旁边同学轻轻碰了我一下：别吹了，都哭了。我明白了，这时候，只能无声，不能添堵。只好在心中与我的洞箫默默交流。想起古老的苏武牧羊曲，似乎如此同景。  以后的岁月，凡心中郁闷，总要提着洞箫，独自一人来到小河旁，轻轻吹奏。她时而低吟，时而高唱，一曲草原之夜，吟走我的苦闷，唱来一丝幻想。 有一天傍晚，我提着我的洞箫，轻轻出屋，来到小河边。静坐了一会儿。望望天空，天空星光一片，而月亮却躲在一边，她可能愧于无奈吧！在城市，从未看到这么冷清的星空！一颗颗看得见，数得清。我拿起洞箫，对着月光，轻轻吹出“风儿轻，月儿明”的摇篮曲。这曲不怎么黄，逮住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月亮被我吹得躲进山后叹气，只有星星对我眨眼，可能对我有一丝同情吧！ 吹着吹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我班王瑞儒。原来我一出门，他就注意我了，生怕我有点想不开，在我身后待了很久。他劝了我几句，和我聊了一会，我俩就回去了。后来有人对我说：夜间河边独自吹箫，会引来孤魂的。我一想，也对，她呜呜咽咽的呻吟声有点像鬼哭。以后就不敢到河边吹了。命运不济，引来鬼魂我可招惹不起。  一天晚上，知青们都上农民家串门接受再教育去了。对着小油灯，我又吹起洞箫。这次吹的是岳飞的满江红：高亢的曲调发出我内心的苍凉：学业不成，事业无望，歌词中一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和我产生了共鸣。过了一段时间，农活忙了，也有点累了，顾不上吹箫，我的洞箫暂时也丢在了一边。 洞箫是有灵性的，以为我不理她，有点生气了。等我再拿起她时，发现她裂开了一道缝。我大吃一惊，开始后悔没有及时善待她。眼前没有胶，也没法沾；用绳子捆，铁丝缠， 也没有合适的工具。试着吹一下，她沙哑的哭声让我更加难受。再也没有让我倾诉的伙伴了！ 一次去大汤石，看见我校同学潘浩民手中有一根铜箫，金灿灿的。我眼睛一亮，立马喜欢上了，但没好意思开口。他看出我的意思，就把这铜箫送给我了。我乐坏了，拿起铜箫就跑回了小汤石，生怕他反悔。这是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回到青年点，细细端量这只铜箫：黄铜管子，不规则地掏了几个孔，不像乐器厂做的，是自制的。试吹了一下，音质还行，音调不太准，但能吹出调来，关键是：她不会裂！走夜路，提着她也可防身。我立刻用衣角把她抹得铮亮，随身带在身边。有时也单手持箫，舞弄一番，这就是传说的萧剑吧！  回城后，这只铜箫我一直带在身边。后来陆陆续续到正规乐器店也买了许多高档洞箫，有紫竹的，斑竹的，红木的，檀木的，白钢的……但这只宽甸带回来的铜箫没舍得丢，一直珍藏在我的书柜中，她是我苦难中的同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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