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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认知里，世界就是非黑即白，可一些事实告诉我，灰色地带才是各型各色之人的康庄大道。红绿灯也告诉我并非只有红和绿，黄色过渡很容易被人忽略，大多时候让人为之振奋满足人们欲望的都是黄色瞬间。哪怕是在色盲的世界中，也存在常人一样的红灯区。 下关风吹来金色又刺眼的阳光，位于昆百大附近的绿玉公园，是个开放场所，成了附近商铺和商场的边缘地带，又像是一个熟人社会，熟悉的环境，固定的歌舞，固定的按摩女，有着固定的顾客，流动的行人，也有固定的按摩女。诺大的公园里，容纳了几百人，人们在这里唱歌跳舞、下棋打牌、喝茶闲聊、摆摊按摩等，几个跳舞的圈子，不同风格的舞曲，流行派、民族风，有交际舞，也有人在solo。 公园大多都是中老年人，他们有的一整天都待在这里，闲来无聊就唱歌跳舞，跳累了去按摩，在周边吃个小吃，生活的简单又开心。  “黑色袜”VS“白大褂” 公园形形色色的人，最抢眼的是按摩女，他们分为两类：“黑丝袜”与“白大褂”，代表着业余和专业。 那些聋哑人群体穿着白大褂，看到有人走过，就亮出牌子，伸出手指比划着二十元，牌子上介绍的是按摩益处，他们也会主动热情的拉客人，如果对方实在不想按摩，他们也会就此作罢。 而在公园的另一侧，存在着这样一群按摩女个体户，她们三四十岁的年纪，不少穿着丝袜，拿着简易工具包，带着一把椅子和一个凳子，椅子大多顾客坐，自己坐在小凳子上给顾客按摩。她们的按摩有全套和半套之分，不同部位，价格不同，通常情况下，按摩需要三十元，阿姨看到我们几个“新人”，也上来拉客人，并便宜一点二十元按摩，我们还是拒绝了。  在此之前我看到阿姨拉客全过程，她会非常主动询问那些男人，特别是刚来公园的男人，和对方讲价非常注重策略，阿姨要五十元，对方觉得太贵，两个人在聊着什么，不时的有身体接触，后来阿姨降价为四十元，但对方只愿出价三十，阿姨放弃了这单生意，并以“你这个人不老实”转身离开，寻找下一个潜在客户，很长时间阿姨都没拉到顾客。 我感到疑惑的是：阿姨宁愿休息，也不愿少赚些给那个人按摩，我是觉得有生意总比一分不挣钱的好。我想和这个场域与权力有关，在阿姨对我们游说时，通过简单闲聊得知，每个按摩女都有固定的地点，不能抢占别人地盘，在公园中央的阿姨也会羡慕公园一侧连廊下的按摩女，“她们客人多，挣的多”。  突然想到了近年来爆火的“内卷”，在这些按摩女中是否也存在内卷化呢？ 为了揽到更多顾客，不少按摩女在暗自较劲，通过化妆、秀身材和主动性等方式，将自己最好一面展现给客人，通过推销自己，希冀有更多客人，因此不少按摩女会穿上丝袜和短裤，用性感和身材作为工具，达到拉客的目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丝袜被污名化，男生有了“黑丝情结”，看到丝袜就莫名的亢奋，也更偏爱多看几眼，明明黑色和肉白色丝袜是男人的最爱，为什么他们的世界里并不是非黑即白，反而热衷于黄色。丝袜的历史悠久，最初是西方贵族男士的专属，后来演变为时尚女性的必备品，接着成为普通女性正常消费品，现在却成为一种性隐喻。也许是这个场域，也许是因为按摩女的言行，让丝袜有了性意味，按摩女通过用丝袜修饰自己身材，以此来吸引其他男性。  主动与被动的博弈 主动和被动似乎呈现出相反状态，而在这个按摩圈里，按摩女总是会主动出击拉客，哪怕对方再三拒绝，她们还是会继续游说，她们也会因为对方出价不满意而放弃为其服务，看似掌握着实实在在的主动权，但其实她们也处于被动的地位，作为众多按摩女中的一个，她们要接受顾客的比较和选择，她们自己在被人消费。 因此她们会利用各方面的优势吸引顾客，特别是对价格这一因素，按摩女和顾客间有较大的博弈。  不少顾客会有自己喜欢的按摩女，成为她那里的常客，久而久之陌生的公园就演变成一个熟人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熟悉的按摩女和顾客。 一套完整的消费，从拉客就已经开始，按摩女通过主动拉客，和对方攀谈价格，然后开始按摩，按摩结束后的闲聊，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仪式”。之所以称之为“仪式”，是因为按摩女认真取悦每位顾客，将最好的姿态呈现给对方，仪式感拉的满满的，干净的服务场所，专业的按摩技术，良好的服务态度，言语中取悦顾客，身体上满足顾客，全程热情高涨充满活力，按摩结束后按摩女恢复常态，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休息。 因此顾客用三十元买了多项服务，按摩女在按摩中和对方闲聊，给顾客陪笑脸，按摩一个人要换不同方位、不同姿势和不同部位，帮对方揉肩按胳膊捏腿，加上经意或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按摩女抚摸男人大腿，男人抚摸按摩女身体等，似乎肢体接触成了潜在的消费服务，在按摩结束后还帮忙整理衣服。在给顾客按摩过程中，按摩女还留意来往行人，并和熟人打情骂俏。 交易大概就是，一个拉开皮包拿钱，一个在拉开腰包收钱，两个人都很开心。人多的地方就有交易。在公园一角处，放着循环使用的水烟筒，那是卖茶水饮料的地方，在这里买一杯三块或五块的茶，可以无限续杯坐上一整天，还有雀巢的速溶咖啡可以喝，用豆浆纸杯盛着三五块钱的茶叶水，坐在走廊上的小桌前，可以俯瞰整个公园面貌，这种舒适自在的环境大受欢迎。  男人也“欲拒还迎” 据我大半天的观察，很少有人主动会去按摩，男人大都在公园闲逛，或者坐在那里等按摩女主动上门拉客，男人就喜欢看按摩女拉客的各种表现，他们可以趁机调戏或揩油，喜欢按摩女环抱着他们的腰往按摩椅上拖拉，或是按摩女撕扯着他们胳膊和包包，男人喜欢这种肢体间的亲密接触，原来男人也“欲拒还迎”，最初果断的拒绝按摩，最后禁不住对方软磨拉扯，乖乖就范落座按摩，然后一脸享受的表情。 也有按摩女免费给男人按摩体验，手法让你觉得舒服后，你就会自己去按摩消费。在这里，按摩女贩卖着欲望，赤裸裸的欲望弥漫在公园内，那些被标价的欲望，呈现出动态价格，不同的按摩女收费不同，提供的服务也不同，按摩的尺度也不同。此外，按摩女在按摩过程中，也会向顾客推销售卖一些周边产品，她们随身携带的小包里“X男人”等的瓶瓶罐罐，以此作为自己的额外收入来源。  “抢钱”的按摩女 不知是这个场所，还是这身行头，让人们对她们误解。你永远想不到按摩女为了拉客会做什么，我看到一位按摩女，由于没有生意，在那里和身旁男人拉扯了半小时之久，不时的闲聊，还给对方做按摩，让其体验手法，并给男人介绍不同部位按摩的价位，男人拿出零钱表明自己没钱，然后按摩女突然快速动手去抢钱，两个人在男人口袋外撕扯着，又像在打情骂俏似的。 很多按摩女，都存在暴力拉客的行为，一路追着行人多次劝说着，并发生大量肢体接触，如拍下男人肩膀、挽着男人胳膊、和男人勾肩搭背，并且拉扯着男人的衣服和包等。突然想到“性骚扰”，这个词很难界定，因为具有很大的主观性，如果双方你情我愿就不是性骚扰，可如果地方发生变化，那种抚摸就会被称作性骚扰。  隐秘的角落，黄色边界感在消失 在周末下午，公园里人便多了起来，按摩女会陆续出现，在没有顾客的时候，她们也会累的瘫坐在椅子上，刷着抖音或者微信视频，也有人在绣鞋垫，有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发呆，这个时候才算真实的她们吧，累了就不用再假笑。 不同按摩女之间，既是竞争又是合作的关系，她们闲下来的时候也会一起聊天，忙着时候会各自拉客人，呈现出竞争的状态，而如果自己有了客人，遇到其他顾客的话，也会帮忙介绍给其他小姐妹。 华灯初上，夜晚呈现出裸黄色，各种赤裸裸的欲望都在凸显，并且随着时间在膨胀，都市的喧嚣和按摩女的落寞成了鲜明对比，晚上按摩女少了许多，继而出现另一群人，不知是白天按摩女经过换装，还是另一群女性。 在夜幕时分，她们没有衣着性感，而是白色卫衣和黑色裤子，化着精致妆容的女性，在街头巷角招揽顾客，看男人迎面走来时，用暧昧眼神盯着对方眼睛，在擦肩而过时轻声询问“玩吗”，其实很多时候，女性甘愿成为男人玩物，她们也在自我物化着。如果说白天按摩女只是在打擦边球，那晚上拉客的则是直言接客，从不提及按摩，似乎彼此都心照不宣，此时黄色的边界感在消失。  这个公园里，少有年轻人来，他们大多去隔壁大商场，但我觉得这里才是众生百态，我们也许不能所有人每天都去逛商场，但可以每天来公园。 当我踏入这个公园时，我发现无数眼睛在盯着我，不知是我年纪小的原因，还是衣着的问题，也许是我拿手机拍照的原因，那些按摩女对我异常警惕，像是危险动物闯入自己舒适区，如果我拿出笔记本访谈记录，她们更会觉得我是卧底记者或是便衣警察。这也是人类学田野的困境，对于敏感问题，我们很难让对方卸下心防，录音录像更是困难，偷拍又会涉及伦理问题。 当朋友让我也去体验下按摩时，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愿接受按摩，是对按摩女这个身份的排斥，还是觉得那种暧昧不清的按摩手法让我尴尬不自在？我没有鄙夷和侮辱她们，反而更多的是不解和心酸，为什么她们不愿进厂子里或者在家种田，要出来做这个并不轻松的工作？朋友说也许她们也能从按摩中得到满足和快乐，面对那些男人的揩油和调戏，她们会觉得自己有人喜欢，享受那种被人吹捧的虚荣心。 在这个公园里，少有男性成为按摩主体，更多的是作为消费者。在这里欲望是流动的，从吃饭到按摩，展现着人类最基本最原始的欲望：食欲和性欲。有人说底线无下线，而我觉得那是欲望无底线，人的欲望是相通的，不同类型，不同年纪，不同职业的人都在按摩中寻找乐趣，满足自身欲望。 我不想过度解读她们和过分解构这个场域，这就是我所见所闻及当时和现在的感受。如果可以，我也想体验成为按摩者，从早到晚的所有工作生活，坐在公园某个地方，支起我的按摩摊位，不知是否有人会找我按摩？我又会去主动拉客吗？我自己也不知道。   扫描二维码 快来关注我 图片 : 网络 今日头条：韩少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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