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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张咕噜 暴雨中的呼喊 2022-01-14 07:26 曾经在微信朋友圈里被刷屏的那个跟着爸爸送外卖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前几天她帮父母做家务的视频继续刷屏，无数网友被孩子的乖巧懂事的笑容所融化。 城市人觉得这叫“霏儿”的可爱小女孩跟着父母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纷纷给这家人送祝福、喊“加油”，殊不知这孩子因为父母的坚持而没有成为一名幼小的留守儿童有多么的幸运！无论她6个月就住爸爸的外卖箱，还是3岁就站在小板凳上面帮爸爸洗碗，她都是有爸爸妈妈疼爱的宝贝！ 多少天使一般的孩子，在他们农民工父母面临的“抱砖就不能抱你，抱你大家就要挨饿”的困境中折翅。 在知乎上看过一个匿名网友写的故事。那个网友当过二十多年乡村教师，算是对底层生活非常了解的那类人吧。 他当年刚教初一语文的时候，就发现班上孩子们写作文全是抄书，他知道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偏僻的乡村小学里要么是民办教师、要么是代课教师，拿着不到四位数的工资能有人上课教他们认字就不错了，还要求教孩子们写好作文,实在是有些困难。 无奈之下，他干脆教孩子们写作文的简单方法就是“你经历过什么事情，心里当时怎么想的，就直接写下来，哪怕是记流水账，字数不够，也千万不要去抄”。 于是就经常能读到孩子们写的自己真实生活。 一个女孩，父母都不在了，跟着奶奶两人相依为命地生活。 在农村父母双亡的孩子并不鲜见，他们的父母往往因为生病、喝农药、上吊，早早离开这个世界。 她家里经济状况自然不好，每次开学交费时，总要拖上很久才能凑齐。 有次他布置了一个作文题目是《难忘的一件事》，这种作文每个人几乎都写过多次。 别的孩子大多写的是和伙伴们玩游戏,或者跟父母到城里去做客，还有的是写闯了祸被老师批评回家挨打之类的。 她不一样，她写的是早几天和奶奶去赶集卖鸡。 去卖鸡的原因是因为她长个了，鞋子实在是穿不下，央求奶奶给她买一双鞋子，就是那种集市上最便宜的运动鞋。 奶奶答应了，于是周末趁着赶集，祖孙俩抓了家里仅有的一只公鸡打算去卖掉换钱。 为什么只剩一只? 因为其它的公鸡都被人偷了。 她和奶奶到了集市后就在路边上坐着等人买，但很久都没人问。因为农村人家里一般都养了鸡，所以卖鸡也并没有什么市场。偶尔有人想买，也只出很低的价格，卖了不合算。 直到一辆过路的轿车上下来一个打扮时髦戴着墨镜的女人没有压价，答应以40的价格买下。 只是她拿出的是一张50的钞票，并说没有零钱，于是奶奶解开藏在腰间放钱的手帕，五毛一块地凑了10元给她。 时髦女人提着鸡上车走了，她和奶奶都很高兴把鸡成功地卖了出去，奶奶就拿着钱带她到集市上试鞋子。挑挑选选试好看中后付钱，结果摊主告诉她们这张50元的是假币，拒收。 两人都蒙了，奶奶拿着那张50元钱的手颤抖着不停地捋平擦干净，讲了很多好话试图让摊主收下，但还是被拒绝了。 换另一个摊位也遇到了同样的后果。 然后奶奶就伤心地哭了。 摊主们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们，她安慰奶奶说不用买鞋子了，回家把鞋跟剪开当拖鞋也可以穿。但奶奶还是一直哭，嘴里不停地咒骂。 她只好牵着奶奶回家。 她记得那天很冷，祖孙俩很饿，看着奶奶不停地哭,她也很难过。 这就是她最难忘的一件事。 过去了十多年，每每看到这个作文题目当老师的他就会想起女孩的这篇作文，脑海里会出现寒风中伤心的祖孙俩相扶着回家的孤独背影......还有自己当时看了很多遍但不知道如何下笔写评语的心情。 最后他给了女孩儿一个很高的分数，但并没有在点评的时候照例把作文念出来。 希望她过得好。那位网友每当回忆起来还是会难受...... 这不是编的故事，而是十多年前发生的真事。 为什么回忆起来难受? 因为关于这个女孩的事情其实不止这一篇作文，还有她初三刚刚长开了后她那禽兽叔叔做的事，那个当老师的都不太愿意去多想。 二十多年里他见过了太多底层孩子的童年和少年，他们不知道985为何物，连读完高中的都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初中毕业后就开始打工。 尤其是女孩子，她们没有出众的容貌，也没有超出常人的运气。所以她们成了流水线上的厂妹、美甲店的学徒、十八岁的二胎妈妈，甚至是足浴城里的“技师”。 但她们也都可能是曾经在作文里、课堂上可爱过的天使啊...... 很多在农村从教或支教过的人都知道，在农村当老师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因为你会发现有太多不能辜负的天赋和纯真，你努力地尝试给她们希望，她们也相信你，期待着能改变自己的宿命，但最终发现自己还是无能为力。他们中的很多人从出生开始几乎注定了走不出那个山村。 没有什么能比这让人更痛苦。 云南山区的女校长张桂梅尝够了这种痛苦，所以她毕生的愿望就是拼了命似地督促乡村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上学读书，改变那些拥有“天赋和纯真”的孩子们的命运，给她们希望，助她们起飞。 但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孩子能扼住命运的咽喉，改变自己的人生，这样的孩子都是他们老师的骄傲，只是这骄傲就像密林里的光，实在是太少。 回到前面提到的那个女孩，她老师在她毕业后断续听到过她的消息，虽然并没有惊喜，但无论怎么说，她还是长大了，现在应该也有二十多岁，比起她老师知道的那些更惨的孩子，她终于还是爬过了那条肮脏的臭水沟，有了自己的新人生。 苦难和贫穷都是伤疤，不是荣耀。 河北枣强中学曾经的河北文科“状元”王心怡，以707分的高分考入了北大，她却要感谢贫穷。她有身体孱弱的母亲、常年卧床的姥爷、学业紧张的大弟弟、年幼的小弟弟。六个人，仅靠家中的五亩土地和父亲常年在外打工的钱过日子。但她非常地感谢贫穷，说贫穷让她坚信了教育与知识的力量，赋予了她生生不息的希望与永不低头的气量...... 在我看来，那更多的是一个“成功者”登上山顶的宣言。感谢苦难和贫穷是不可思议的，我宁愿世间没有苦难贫穷，没有战火，没有英雄和伟大人物，孩子们可以在祖屋的阁楼上翻阅爷爷奶奶儿时的老照片。 如果可以，就让我们平庸地度过安静的一生吧！因为那就是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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