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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我之所以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

 老骆驼4753 2022-01-21

民国时期的文化名人,当属巴金老人最长寿。101个春秋,见证了一个世纪的变迁。

上海武康路113号是巴金在上海最后的寓所,也是巴金先生在上海定居住得最长久的地方,这座小楼始建于1923年,曾为苏联商务代表处,从1955年起,巴金和女儿李小林一家就住在这幢三层小洋楼里,庭院里种满了白玉兰,巴金在此楼居住了40多年。也是这里,交织着巴金后半生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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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对望着,好像没有话说了,其实心里正有着千言万语

巴金在1955年和妻子萧珊住在上海武康路公寓,直至两人逝世。30载的风雨相守,让两个人默契相随。

巴金的一生没传过一次绯闻,他与夫人萧珊恋爱八年,相守一生,成为文坛的楷模。

萧乾曾经说:“巴金写恋爱,然而不谈恋爱。”

1936年的大上海,年仅32岁的巴金在文学创作和翻译两方面已是声誉卓著。当时追求巴金的人很多,但他却没看上任何人。在给他写信的爱国学生中有一女生写给他的信最多,她笔迹娟秀,言词不多,落款总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这个女孩的信给巴金留下了特别的印象,他们通信达大半年之久,却未见过面。最后,还是女孩在信中写道:“笔谈如此和谐,为什么就不能面谈呢?希望李先生(巴金原名李芾甘)能答应我的请求……”信中不仅约了时间、地点,还夹着一张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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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萧珊送给巴金的第一张照片,1936年8月摄于上海

两人8年的恋爱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1941年,巴金在桂林主持文化生活出版社的工作,当时正上演一部名为《维多利亚女王传》的外国影片,极为轰动。片中有这样一幕: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艾伯特亲王,有一次与女王发生争执,女王拿出她的“王威”压制亲王。亲王赌气跑回房间锁上门。不久,女王有了悔意,想要和好,来到亲王房间找他。敲门后,亲王问道:“谁啊?”女王高傲地答道:“The Queen!”亲王不开门,又问:“是谁?”女王依然神气地回答:“Victoria——The Queen!”亲王仍不开门,再问:“是谁呀?”女王无奈,只好乖乖地柔声答道:“Victoria——Your wife!”至此,亲王才消气,开门把女王迎进屋。    

巴金和萧珊一定看过这部电影,而且印象深刻。一次,萧珊去书房找巴金。敲门后,巴金问道:“谁呀?”萧珊俏皮地用英语回答:“The Queen!”房内又传出一声:“是谁?”萧珊还是调皮地应道:“Victoria——The Queen!”巴金依然不开门,又问:“是谁呀?”萧珊便将影片中的台词全部用上:“Victoria——Your wife!”巴金这才打开门,把萧珊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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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萧珊一家

有你在,灯亮着

巴金是个令人艳羡的人,他珍藏着珍贵的友情,让岁月沉淀。

他甚至连笔名“巴金”都出自朋友之手。

1928年,他完成了第一部小说《灭亡》,但是并没有想到用什么笔名。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起留学的同学巴恩波投江自尽了,不知什么原因,感到万分悲痛,为了纪念这个同学,因此取他的姓巴。巴金的朋友詹剑锋见尧棠为自己的笔名苦恼,无意中看到他桌子上有一本克鲁泡特金的《伦理学》,于是就建议取其中的金字。两个字一前一后组合在一起便成了巴金。

巴金年长曹禺6岁,总喜欢叫曹禺的本名家宝。而曹禺又是亲切的称巴金为“老巴”。两人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在文革十年浩劫期间,他们更是彼此分担,彼此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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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与曹禺

1937年4月9日,冰心从巴黎写信给巴金:“得来信和《文丛》,十分喜慰。知道你和靳以不断在努力,尤为兴奋……巴黎的春天,是真美,可惜雨还是多一点。鲁佛尔去过三次,'蒙纳里沙’当然每次不错过;歌剧院去过,却不是听《浮士德》,从前听过了,在美国,还想去德国听……”这是现存最早的冰心给巴金的信。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1990年,冰心把瞿秋白赠鲁迅的这幅题词,又写给了巴金;而对于巴金来说,“友情在过去的生活里,就象一盏明灯,照彻了我的灵魂,使我的生存有了一点点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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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5月20日,巴金写给冰心的信

冰心与巴金,近一个世纪“冰洁金坚”的友谊,甚至延续到第二代、第三代身上。冰心的子女叫巴金“舅舅”,巴金的子女叫冰心“姑姑”。冰心说,文坛上完全没血缘关系的人,除了萧乾,孩子们叫他“饼干舅舅”之外,只有巴金,大家喊他“舅舅”。

晚年,两位老人经常互送小东西“表白”。巴金故居里,有冰心送给他的放大镜,旁边展示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巴金老弟,送你放大镜,看书可以用。这是冰心晚年送给巴金放大镜时所附的。她还送给巴金一个看书架,“怕他看书托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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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巴金两家人合影

上世纪30年代,两人才见面交往。抗战时期,冰心生活困难,巴金主动对她说:我来给你编一套书,放在开明书店出,让你拿点稿费。冰心一辈子记得这件事。

一开始,他们是作家间的交往,比如两人有很多共同的志趣,对真善美的追求,对'文革’的反思,关注教育、知识分子、孩子。到了晚年,完全是精神上的支持,友情越走越纯粹。在此后的岁月中,两人通信不断,直至生命的最后。在巴金心目中,冰心永远是最亲爱的大姐,而冰心心里燃烧的爱之歌,也总是给忧国忧民而备尝苦难的巴金以力量和慰藉。因此,巴金说:“有你在,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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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与巴金生前合影

过去并不是一个沉默的哑子,它会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巴老说,“一个人总要讲真话”,这是一句世纪性的留言。余秋雨说,鲁迅说中国的文化是“瞒”和“骗”的文化。可巴金愿意用真实的写作,填补一度出现的精神空白。他在晚年终于写出了一部“讲真话的集子”——《随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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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亲笔

正如他在后来所写的《随想录》合订本新记中说的:“拿起笔来,尽管我接触各种题目,议论各样事情,我的思想却始终在一个圈子里打转,那就是所谓十年浩劫的'文革’。……住了十载'牛棚’,我就有责任揭穿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骗局,不让子孙后代再遭灾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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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晚年撰写《随想录》

巴金《随想录》的第一篇文章是怎样写出来的?

当时公映了一部很有名的日本电影《望乡》,这部电影写到日本妓女被美国人蹂躏的故事。因为写到妓女,国内就有很多人认为这是有害的,不能公开放映,或者要将有关妓女的部分剪掉,报纸上还有很多议论。电视剧《安娜·卡列尼娜》的剧情和《水晶鞋》王子和灰姑娘接吻的剧照都引起了广泛的轰动。巴金在《随想录》的第一篇《望乡》中反问,为什么有妓女的电影就不能放?难道有妓女的电影就会毒害青少年?会让我们都变坏?他说他自己当年从四川坐船到上海,就住在四马路的一个旅馆,四马路(现在的福州路)是红灯区,趴在窗口往下面看,全都是妓女走来走去,但是巴金也没变坏。所以他用自己的作品来支持《望乡》在中国播放,这不仅是《望乡》的问题,还涉及如何看待文学作品、如何看待西方和日本文学作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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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写《随想录》的巴金

这篇文章发表后,巴金一发不可收,他发现有那么多的话题要讲,所以他决定用《随想录》这个名字发一组文章:“我一篇一篇地写,一篇一篇地发表。这只是记录我随时随地的感想,既无系统,也不高明。但它却不是四平八稳,无病呻吟,不痛不痒,人云亦云,说了等于不说,写了等于不写的文章。”

巴金不断反省自己的“文革”经历与奴隶意识的联系,他发现在“文革”初期他也曾像奴隶似的心甘情愿地低头认罪,主动改造思想,而在《十年一梦》中,他痛苦地喊出了这样的自谴:“奴隶,过去我总以为自己同这个字眼毫不相干,可是我明明做了十年的奴隶!……我就是'奴在心者’,而且是死心塌地的精神奴隶。这个发现使我十分难过!我的心在挣扎,我感觉到奴隶哲学像铁链似地紧紧捆住我全身,我不是我自己。” 于是在《随想录》的《怀念非英兄》中又有了一次这样的自我发现:“只有在反胡风和反右运动中,我写过这类不负责任的表态文章,说是划清界限,难道不就是'下井投石’?”文中他详细剖析了自己在反胡风运动中为了明哲保身而不惜任意上纲写表态文章时的痛苦心情,此时的仟悔之情给他造成的内心伤痛已经无以排解,而使他感到恶心、耻辱。

巴金是个“有感情”的人,无论是在写作还是在生活上,他总是真实随性,在一个动荡的环境下,在一个偌大的都市里,始终保持着一份坚贞、一份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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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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