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京剧《四进士》

胡懋仁 北航老胡之闲话 2022-01-22 08:41

前些天，在央视戏曲频道看了一出京剧《四进士》。过去总听说过这出戏，但从来没有看过。只知道里面有一个主要人物宋士杰，别的人物就不甚了了。我原来一直不明白，这宋士杰与四位进士有什么关系，这次看了这出戏，总算大致弄明白一点了。

上中专的时候，班上有位同学，模仿过去老唱片里的台词：“下面咱们请马连良马老板给咱们唱段《四进士》”。这段说词的口音很怪，它不是现在的普通话，带有一点北京地方音，肯定也不是沪式国语，我暂且称它为京式国语吧。我似乎过去听过周信芳麒派的宋士杰的唱段。这次我看的是张春秋的大公子张学津扮演的宋士杰。张学津现在也已经故去，我在电视里看到的是2006年的录像，现在要说，也很难得了。张学津学的是什么流派，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他唱的时候，感觉有那么一点类似麒派，但好像也不那么纯粹，说是马派吧，也似乎不是太像。我弄不清他这唱的到底算是哪一派。也许是他自己独特的一派吧。在网上查的是，他是马派。但马连良的唱段我也听过，至少张学津在《四进士》里的唱腔跟马派唱腔似乎并不完全一样。

我看的这出戏是从半截看的。开头没看到。前面应该有民妇杨素贞去上蔡县衙告状，但知县刘题只顾喝酒，不予受理。而素贞的哥哥杨青在柳林把妹妹卖给了商人杨春。我就是从这里开始看的。看到后面，才知道原来巡安毛朋、巡抚田伦、知州顾题、知县刘题为同科进士。他们四人在考中进士后，相约为官后绝不贪赃枉法。这就是《四进士》名字的由来。

杨素贞被兄长卖给杨春后，也遇到了微服私访的毛朋。杨素贞哭诉自己的不幸遭遇，毛朋劝杨春放弃杨素贞，杨春也慨然允诺，而且与杨素贞结为兄妹。毛朋为杨素贞写了状子，要他们去信阳府告状。田伦的妹妹就是杨素贞的妯娌嫂嫂，用毒害死杨素贞的丈夫，为的是谋夺家产。她知道杨素贞越衙告状的事以后，要求自己的哥哥给信阳知府顾读写信，以通关节。田伦开始不愿意，因为有过去的约定，其妹就求母亲来劝哥哥。母亲开始也不愿意，架不住女儿撒娇耍赖，母亲就答应了。母亲再劝田伦，田伦也答应了。这样他就给顾读写信，还送去三百两银子。

杨素贞在去信阳告状的过程中，与杨春失散，无处可栖身。恰遇宋士杰，说起告状一事。宋士杰原来也是衙门里负责诉讼的书吏，因管闲事被革除。他心里想管也不想管杨素贞的事，但杨素贞认了宋士杰的老婆为干妈，这样宋士杰就成了杨素贞的干爹，宋士杰就找到了管这桩事的理由。他和老伴开了个小店。两位替田伦送信的差役就住在宋士杰的小店里，宋士杰借机看到了信的内容，还抄在自己长衫的衣襟里，以备证据所用。

果然，顾读枉法，释放了真正的罪犯，而拘押了杨素贞。这时杨春遇到了宋士杰，宋要杨春拦住毛朋的轿子喊冤告状，毛朋受理。最终案情大白。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杨素贞无罪释放。这四个进士中，除毛朋外，那三位都有违法渎职的行为，都要受到惩处。

后来在网上查了一下，原来马连良是演过宋士杰的，周信芳也是演过的。两个不同的流派，扮演同一个角色，想来应该各有千秋。

宋士杰这个角色，不是那种正人君子式的老生。他有正义的一面，打抱不平的一面，也有狡诈和刁钻的一面。比如，他自己不去拦住毛朋的轿子喊冤，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做法肯定要先挨一顿板子。他让杨春去拦轿，让这顿板子让杨春去挨。这算是他的狡诈的一面。但他看到官员之间贪赃枉法，也实在气不过，宁知道告发官员，自己也要挨板子，甚至还可能丢掉性命，不丢命也是要发配充军，但是他还是要这样做。这就是他正义的一面。

这出戏里演出的有好多名角。除张学津扮演宋士杰外，顾读是尚长荣演的，杨素贞是王蓉蓉演的，田伦是叶少兰演的。而田伦的妹妹是常秋月演的。当年，我在北京绝缘材料厂工作的时候，女儿就被送到厂里的幼儿园。我记得有个叫常秋月的女孩也在那个幼儿园里。我不知道那个常秋月和这个演戏的常秋月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从年龄上看，是对得上的。

在《四进士》里，宋士杰因为越衙告状，按律当斩，后来毛朋对他宽大了一些，判了发配。后来因为宋士杰抓住毛朋给杨素贞写状子一事，反咬了他一口，毛朋才不得不赦免了他的罪过。这样看来，在封建社会，越级告状居然是一大罪状。而且毛朋指责宋士杰说，你一状告倒了两位封疆大吏，后面的意思就是你告状的结果是破坏了朝廷的规矩。这就是说，如果宋士杰不是越级告状，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在封建社会，即使百姓有了冤屈，而且这种冤屈是因为官员的枉法和渎职造成的，也不应该去告官员的状。朝廷自身的稳定比解决百姓的冤屈要重要得多。清末，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也是牵连了多名官员。慈禧也说，小白菜一案坏了我大清多名官员，那意思跟《四进士》里毛朋所说的意思差不多。

在《四进士》里，杨素贞的冤案算是给纠正了过来。在《杨乃武与小白菜》里，他们的冤案也算被纠正了过来。但是在封建社会里，这样被纠正过来的案例大约只是极个别的。很多冤案就让受冤屈的百姓根本没有可能伸冤，无辜被杀被关被流放的平民百姓不知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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