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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唤作有名的狗脸张爷爷┃船火儿张横评传:扒一扒梁山的水货水军群之一。

 逸庐夜画 2022-01-22

梁山深处人家·逸庐涂鸦之作

老爷唤作有名的狗脸张爷爷!这是梁山第一悲情末路好汉船火儿张横的一句名言。今天逸庐有感而发,谈谈张横。

水浒寨中的八个水军头领,七个皆是水货。除了李俊这个天生领袖气质的带头大哥略还拿得出手,以下就是三组兄弟:阮氏三雄、张氏兄弟、童威童猛。

其中阮氏三雄就是三个口气很大的当地渔民,就好比老北京胡同里的趿拉着人字拖的光膀汉子,说起来国务院是他家开的,天下的生意没他不懂的,电视上出现过的脸都是他早年的弟兄,说到底不过是怀里揣了张北京户口。阮氏三雄第一次出场时风光无限,那是一场对抗济州缉捕使臣何涛率领的500名县协警保安部队的战斗,要知道当时三阮是各自吟着一首七律诗上阵的!造型摆到极致。从此也就养成怪习惯,仨文盲一出阵就得吟诗,所以后来吟诗对抗卢俊义时,倒是把天下杆棒第一的卢大员外吓了一大跳,自卑感油然而生。

当然口气大不代表能耐大,开山第一战,因为林冲、刘唐客串水军,大胜官军。之后三阮全书总共出战三次:第一战去劫关胜的营,三阮中最能打的阮小七,居然被三五个伏路小兵给一扰钩“横拖倒拽捉去了”;第二战在乌龙岭水战方腊手下浙江四龙,面对真正懂水战的对手的大阵仗,阮小二心理瞬间崩溃,未战临阵脱逃,又是被一个小兵给“一扰钩搭上”,这厮居然“心慌怕吃拿受辱,扯出腰刀,自刎而亡”;第三战——哦,实际上连战也没轮得到战——阮小五混进清溪县做奸细,相必粗人玩无间道自然装不像,被娄丞相看破给宰了,书上也没说个细节,死都没个说法。总之整部水浒传阮氏三雄没做过什么露脸的正事,这三雄也就是三个雄的,偏生还要姓“软”,其中一个的名字污得实在太有创意了。

至于童威童猛,名字起的确实很威猛,可那两货就是打酱油的,除了成天跟在李俊身后就不知俩威猛兄还曾干过些啥。

真正比较有意思的是张横张顺兄弟。哥俩这名字就很个性,一个是横的,一个是顺的。但是不管横的顺的,其实兄弟俩脾气都横极,心眼都坏极,且还都不会做人,一开口说话就得罪人,不被待见,最后都是注定凄惨横死。

船火儿张横·逸庐涂鸦之作 

张横的容貌性情,在书中有一段判词描述:“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浔阳江上有声名。冲波如水怪,跃浪似飞鲸。恶水狂风都不惧,蛟龙见处魂惊。天差列宿害生灵。小孤山下住,船火号张横”。宋元时,一尺合今31.68cm,张横折合身高2.2176米,这个身高有点吓人了,而黄胡子红头发红眼睛,简直是外国怪兽。

张横亲弟弟张顺的容貌性情在书中有两段描写:一是张横口中描述:“我有个兄弟,却又了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没得钿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一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因此,人起他一个异名,唤做浪里白条张顺。”二是张顺出场时的描写:“六尺五六身材,三十二三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里顶青纱万字巾,掩映着穿心红一点须儿,上穿一领白布衫,腰系一条绢搭膊,下面青白袅脚多耳麻鞋,手里提条行秤。”分析细节,张顺身高不过两米、胡须头发是黑的,皮肤长得雪白,一副小商贩的嘴脸。

这哥俩常年在浔阳江扮COSPIAY,自然是兄弟容貌气质极不相像才不穿帮。但是差异到如此程度已经有点诡异了,横的凶神恶煞如张作霖,顺的又人畜无害如张学良,这哥俩站在一起的情形大家可以自己脑补。加上张横满口顶格脏话,张顺满口小市民腔调;张横不孝,从不养娘,而张顺为娘洗底上岸;张横做抢劫犯冷江杀人靠硬拳头,张顺做鱼牙子欺行霸市用软刀子;哥俩行事风格差异也很大。张横张顺在水浒寨中站在一起,一定难免物议。幸好梁山还有差异更离谱的宋江宋清兄弟,一个矮胖加黑成碳,一个高瘦的小白脸,更会让人无限狐疑宋太公的隔壁住着老王。当然还有另一对同母兄弟武大郎武二郎,那才是最不科学的存在。

梁山排座次时每个头领对应一个星座,这个星座名就是这人的一个字的评语,这有点像人的谥号,如吴用是天智星、李逵是天杀星、燕青是天巧星,但呢个等,基本都很到位。张横对应的星座是天竟星,一曲终了为“竟”,竟字的初始含义是终,是结果,对事评价言其完整、到底,对人评价言其厚道、圆满;亦是有趣的是张顺对应的星座名称居然是天损星。减少遗缺为“损”,损字的初始含义是缺、是减除,对事评价言其不足、减损,对人评价言其刻薄、奸险。我本能的反应是这兄弟俩的星号弄反了,反复推敲之后,又觉得有很深的人生哲理和禅意在里面。不明不觉厉,细思不觉恐。

张横果然蛮横之极,明明是水面上讨生活,绰号却偏喊“船火儿”。做的是伤天害理的恶毒“私商”生意,正常的坏人还要顾忌乡里乡亲面上不好看,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一般出去流窜作案,张横居然就在家乡本土的劫财害命;江湖上好汉一般意气相投,互相给个面子。但是从整宋江这回事情上看,张横却先从当地同道穆氏兄弟嘴里夺食一点不给脸,后是对黑帮老大李俊的发话也是语言冲撞没有半点尊敬礼数。他就是一个真正生冷不忌、不讲人性的混球。

张横不仅是个凶残的恶棍,他还是个风雅的文盲,每当作案,他都要首先唱一首自创的敲山震虎歌:“老爷生长在江边,不爱交游只爱钱。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可别小看这首诗:首先,这首诗的思想立意很深刻,把人情与友谊、理想和行动的真谛披露的十分透澈传神;其次,这首诗的文笔非常老到,词句清奇,语调铿锵,比兴生动,朗朗上口;最后,这首诗完全符合七言诗的规范,平仄格律一字不差,“边”、“钱”、“砖”,押的还是难度很大的“下平一先”古韵脚!从专业性上,其严谨合律秒杀吴用、卢俊义、宋江之流所谓读过书的人写的打油诗。这首强盗体七绝,其水平可谓是无可置疑的水浒第一格律诗。

张横的语言风格也是非常骨骼清奇,不仅独创了“板刀面”“馄饨面”两种妙不可言的行为艺术经典案例,他的人生独白“老爷唤作有名的狗脸张爷爷!来也不认得爷,也去不认得娘!你便都闭了鸟嘴,快下水里去!”是何等的痛快淋漓、霸气外露。我要是姓张,绝对用这段话当我的微信格言。可惜我不姓张。

张横出场就差点让宋江“吃板刀面、混沌面”。宋江发配之路处处遭难,简直和唐僧取经有得一拼,但是被劫上梁山是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被李立麻翻是没有意识不知道怕、被穆弦穆春追杀逃跑总还不至死,到张横这儿才是第一遭眼睁睁看着死亡临近,命悬一线的境遇,给宋江心里留下了好大一片阴影。甚至还逼到宋江堂堂大佬和两个男人抱头痛哭,这副丑样也完完全午安落在了张横眼底,并被张横嘲笑,丢脸丢份若此,这就算狠狠得罪了宋老大啦。

这也就算啦,常言道不知者不罪。宋老大其貌不扬,未亮明字号时吃的憋也不少了,不过一般报了大名之后,对方就会惊呼一声“遮莫是宋公明哥哥?”然后纳头便拜,宋江大笑圆场,端的是名满江湖,无人不识。只是这张横太他妈的不上路了。不知道时自称老爷、骂宋江是“撮鸟”,要剁要杀的随你;知道了是及时雨宋江,居然还是不卑不亢,也不认真道个歉,居然和宋江平辈论交,发明一个“义士哥哥”的怪称呼,让人听着就生分的紧,一丝一毫没有认宋江是大哥的意思,算是极有个性的了。在水浒中见了宋江不当回事不服小,语气神态HOLD得住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豁达汉鲁智深、一个是明白人燕青、还有一个就是愣头青张横。

最让宋江恨到骨子里的事,张横接下来的惊人之举:他居然吆喝宋江给他写封家信带给弟弟张顺,“如今哥哥去时,小弟寄一封书去,只是不识字,写不得”,注意用词:没有个请字,也不是商量的口气,直接是指令,而且不仅是让宋江带信,还得要宋江给他执笔写。他还当自己是宋江的大哥哪!这就太叫宋江难堪了:老子虎落平阳到贵地来坐个牢,就得给你丫听差跑腿?

我曾有两个朋友:一个是省农业厅领导,一个是村支书,有一次省里的领导和村上的领导一起在该村农家乐吃了顿饭,酒到酣畅淋漓,饭桌上倒是相谈甚欢。饭后剔牙,村上的领导把车钥匙一丢,吩咐省里的领导:你去帮我把车子开过来。此时此刻宋江同志的内心,就像那位被时空错位的省里领导,瞬间石化。

宋江也是上位者。所以当下就给了张横脸色,根本就不搭腔了。旁边的李俊是会做人的,跳出来圆场:“我们都去村里,寻个门馆先生来写”。紧接着一行人上岸,遇见明火执仗抓宋江的穆弦穆春。穆家兄弟的做派就让宋江舒舒服服,先是定律性的“两个撇了朴刀、扑翻身便拜”,兄弟俩没口子道歉说仰慕表忠心,然后“杀羊宰猪、整理筵席”,最后“苦留不住”“洒泪而别”。这一对比,宋江心下自有不同感受。

水浒书中闲笔暗表:“临动身,张横在穆弦庄上央人修了一封家书,央宋江付与张顺。”一连两个“央”字,写尽张横窘态。而宋江也没上心帮他送这封信,一丢了事居然忘了(真的是忘了吗)。直到后来李逵抢鱼和张顺斗殴、李逵被张顺在水里被整得半死,宋江方才“猛省得”一件事:“我有他哥哥张横的家书在营里”,终于还是给投了这封书信。一个“猛省得”,确实很到位地表明了张横在宋江心中的地位。

张横托宋江写信,这段文字极是微妙,宜细读一百遍抿出余味。少年时疏狂地球围着我转,不知人情世故,一扫而过没有看透彻,如今人到中年身段全无,方才略有感悟。人说少不看水浒,是因为少时看水浒只看到打打杀杀无是非,其实一部水浒,白描世情,字缝里无数人生学问和人间冷暖。看不懂水浒时,对江湖无限向往;看透了水浒时,对红尘无限萧索。

反正自从张横开口要宋江写信,宋江就再也没有搭理过张横,我是说直到全书结束,宋江从未搭理过张横一个字。白龙庙小聚义江州九条好汉上梁山,宋江对其他八人一一招呼舒礼,独对张横一个字没说;张横和李逵、武松、鲁智深四人反招安大闹忠义堂,宋江骂了李逵安抚武鲁,对张横一个字没说;打方腊时梁山好汉病死十人,其中留在杭州养病、出家了四个头领,宋江或依依生离、或哭祭死别,只有张横直到后来在杭州生病死了,宋江对张横一个字没说。

而作为对照,宋江对张顺客气过份得像个断背山,也许就是在张横这里堵了口气的逆反效应。张顺死了,宋江像是死了爹妈似的,直哭死了几次,又是设祭又是招魂又是发誓报仇。后来张顺魂捉方天定附体张横,宋江倒是很和张顺附体的张横说了几句话,不过当张横清醒过来时,宋江又是一句话不说了。这反差简直太违和了。

他的弟弟张顺也是个不懂做人的。张顺初见宋江,先是结仇了宋江的疑似虐恋情人李逵,拿了张横的信就当天经地义不说一句不敢当不好意思,还端着架子不肯对宋江表个愿做小弟的态,又不会说话还乱套交情顺便稳稳地给戴宗一连串下不了台,给领导埋个单你自觉去结了账就是,还非要当面说出来嚷嚷埋单我来我来,且非要宋江打包剩菜带回去吃,简直一直在扒着领导的脸皮,何况他的几围鲜鱼还是引发宋江题反诗差点被砍头的根源由头。也是一步步地得罪死了宋江。

宋江极是记仇,得罪过他的人都会死的很难看:在江州死里逃生还强拗着大伙非要报复黄文炳,追的他鸡飞狗跳的赵能赵德终于吃了李逵的板斧。张横张顺兄弟算是被宋老大记挂上了,心想你有种,以后不要犯在我的手上。难得张横张顺还参加了营救宋江的行动,并且终于随众上了梁山,这样就真的犯在宋江手上了。——我也是醉了,这张横张顺好端端的学人家上梁山干嘛呢?

其实张横不是不知道宋江不待见他,后来他抓了方天定却扬言是张顺附体,才能借机和宋江说上几句话,不无这个原因。但是张横本是蛮汉一小枚,宋江不待见他,他当然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他也不费神考虑要怎么解决。张横在梁山上自然是过的不爽的,关胜打梁山那回,张横死活要去劫营,结果吃捉了,其中的一个小细节很能说明张横的心境:

当时张横对张顺说:“我和你弟兄两个,自来寨中不曾建功,只看着别人夸能说会,到受他气。”张顺回答:“哥哥,我和你只管的些水军,倘若不相救应,枉惹人耻笑。”对话中透露出三个信息:第一,不曾建功,遇事没份,完全被凉拌着;第二,干看别人得意,自个时常受气;第三,似乎也不合群,动辄惹人耻笑。夸能说会的“别人”是谁,让他受气的“他”又是指谁,梁山人都知道。这段对话让热血的看官心下很凄然:当年一对横行浔阳江的豪杰兄弟,在梁山的日子过的窝窝囊囊,真的很压抑。

张横在梁山没有多少存在感。“自来寨中不曾建功”,未尝没有宋江压制排斥的缘故。之所以他会一上头就带着三百小喽罗杀去劫关胜的万人大营,不是他自大、不是他欠扁、更不是他傻大胆或得了疯牛病,而是他在山寨实在过得太不通气,古惑仔也有情怀,他太需要一次证明存在的点赞,哪怕代价是生命和自由,他也在所不惜。他知道这次冲锋不会成功也没有军事价值,但他就是想用这种自杀式的冲锋,来宣泄被无视的草莽小人物尊严,来告别太厌倦的水泊边缘人生活,来向“夸能说会”的那些“别人”傲娇地宣示:江湖我横行,豪杰本无忌,老子名叫张横,字无忌!

而张横几次旗帜鲜明极力反对招安,也许是下意识地和宋江抬杠唱反调。最后招安生米煮成熟饭,直到打完王庆班师回朝那时,反招安同盟早已消散,吴用委屈着、武松忍耐着、鲁智深沉默着、李衮无奈着、李逵胡闹着,只有张横还在执着行动了:出于对不许梁山诸将擅自入城的诏令非常不满,张横打头,串联李俊、三阮等水军头领去请军师吴用做主,表示要劫掠东京,复回梁山落草。但吴用却不敢主张,张横等人只得作罢。这个情节反映出张横是有一定能量的,更体现了张横在重重高压之下内心不老、个性不泯、豪情不死。

奇怪的是梁山好汉排座次之后,张横却突然人品爆发,遇事争先,建功显赫。直到招安后各大战役中,他几乎无役不与。仔细统计水浒传,作为水军偏师之将,他的出战次数,居然排名梁山好汉中第二位(第一位是林冲):

 三败高俅时,梁山水军大显神威。张横先后生擒统制官党世雄、步军校尉牛邦喜,并与李俊一同活捉了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

征讨田虎时,张横率军水灌太原城,斩杀守将张雄,夺取太原北门。

征讨王庆时,张横统帅水军夺取云安州,而后与张顺一同负责留守。

征讨方腊时,张横斩杀润州统制官潘文得

张横与石秀、张顺一同收复嘉定。

攻打杭州时,张横与阮小七侯健段景住由海路进发,到杭州南门外放炮树旗,惊扰南军。四人在即将驶入钱塘江时,却被大风打破座船。侯健、段景住落海而死,张横与阮小七则跳水逃生。

杭州城破时,张横缠住曾在涌金门射死张顺的方天定,一直跟到五云山脚下,单打独斗杀死了猛冠三军的方天定。

…………

 梁山深处人家·逸庐涂鸦之作

打完了所有的仗,有些人就无路可走了,像林冲、杨志们,既不可能回到朝廷和死仇高俅和平共处同殿为官,也没有了另一个梁山泊落草余生,于是他们只有默默地病了,默默地病死了。而功成名就的张横,朝中并没有死仇,可他再也不愿和宋江一起慢慢变老。张横天生血里有风,注定不能见容体制;江湖之大,却再也没有张横的安身之所。于是他也只有默默地病了,默默地病死了。这是他唯一的归路:英雄末路。

张横历史上实有其人。北宋南宋之间,太行山一带有义士张横,曾剪径落草,也曾聚众抗金。水浒传中的张横应该就是糅合了其形象加以提炼的。宋元时期的《大宋宣和遗事》是《水浒传》的雏形或蓝本,《大宋宣和遗事》中记载,宋江三十六部下中有“火船工张岑”、“一丈青张横”,此外还提到海贼李横,这三个人显然形象重合了,都有可能是张横的原型。

张横的绰号“船火儿”,本意即摇橹船夫。《宋会要辑稿》第一百八十三册:“每只合销梢工四人,摇撸四枝,用火儿四名。”北宋江休复江邻几杂志》:“江南一节使,召相者,命内子立群婢间,令辩之,相者云:夫人额上,自有黄气。群婢皆窃视,然后告之。柁工火儿杂立,使辩何者是柁人,云面上有水波纹,亦用此术。”可见两宋时,除了舵工以外,其他的船工都可称为“火儿”。差不多就是船上讨生活的人的意思。张横的这个“船火儿”绰号,可占梁山好汉十大最没个性绰号第二名,和“菜园子”张青、“大刀”关胜鼎足三分。

最早记录宋江、水浒故事的作品是南宋龚开所作的《宋江三十六人赞》,为宋末元初人周密的史料笔记《癸辛杂识》中收录。龚开,字圣与,《宋江三十六人赞》是水浒的早期资料之中极珍贵而又极难解的一种。龚开在《宋江三十六人赞》序中的一段话,是公认关于宋江史事的最原始记载:“宋江事见于街谈巷语,不足采著,虽有高人如李嵩传写,士大夫亦不见黜。余年少时壮其人,欲存之画赞,以未见信书载事实,不敢轻写。及异时见《东都事略·中书侍郎侯蒙传》有疏一篇,陈制贼之计云:宋江三十六人横行河朔,京东官军数万无敢抗者,其材必有过人,不若赦过招降,使讨方腊,以此自赎,或可平东南之乱。余然后知江辈真有闻于时者。于是即三十六人为一赞,而箴体在焉。盖其本揆矣,将使一归于正,义勇不相戾,此诗人忠厚之心也。余尝以江之所为,虽不得自齿(12),然其识器超卓有过人者,立号既不僭侈,名称俨然犹循轨辙,虽托之记载可也。古称柳盗跖为海贼之圣,以其守一至于极处,能出类而拔萃。若江者其殆庶几乎!虽然,彼跖与江,与之盗名而不辞,躬履盗迹而无讳者也,岂若世之乱臣贼子,畏影而自走,所为近在一身而其祸未尝不流四海。呜呼,与其逢圣公之徒,孰若跖与江也!

宋江三十六人赞》中,张横亦在其中,绰号正是为“船火儿”。龚开还附有赞言:“太行好汉,三十有六,无此火儿,其数不足。”如果起张横于地下,看了这段赞词,从好听的一面来说,证实了张横就是历史上响当当的太行山船火儿张横;从不好听的一面来说,什么叫“无此火儿,其数不足”,这TM的叫赞词么?哪怕相比浪里白条张顺的赞词“雪浪如山,汝能白跳。愿随忠魂,来驾怒潮”。张横的整首赞词啥都没提,就说张横就一个凑数的货!简直太膈应人了。相信张横非常非常想请龚开吃两碗面。

少不看水浒,如今老了看到字缝里。如今我很爱看已经看过的书,尤其看水浒,可以看到天荒地老和没完没了。此后诸篇文字,还会再说道些别的水浒人物、水浒题材。

【逸庐夜话篇后附言】

本公众号之前因笔主穿越而放凉许久。如今我已回穿,自此悄悄恢复更新。本公众号纯属私人定制,一家之言。主要是随兴的文史评说,以及我的几笔字画涂鸦。图文均为原创,只为痛快一晒,难免方家一哂。非常感谢关注者,你的目光注视是我选择把这个公众号做下去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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