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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懂事该多好 ┃ 注定我要浪迹天涯,怎么能有牵挂?

 逸庐夜画 2022-01-22

我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有些已过了30年保密期,有些终身不与说。那些时间似水无痕,前世今生恍如漂移;有些故事烂在心底,有的名字永远不提。


1、偷钱

三毛说:几乎所有人都曾在小时候偷过家里的零钱。世界诱惑太大,孩子无力抗拒。那年我也偷过一次钱。

那天放学,看到桌上放了一个手帕包,好奇打开,满满的一包钱,有零有整。鬼使神差就抽了一张一元的大钞藏到铅笔盒里了。

那天晚上,我早早装睡上床。看见妈妈打开手帕对着名单数了不知道多少遍钱,看见妈妈一次次扫地拖地张望桌底床㡳找遍角角落落,看见妈妈呆呆坐在床沿直到深夜,才啪地关了灯。

我在漆黑的夜里,偷偷起床,从铅笔盒底抽出钱抹平了,打开桌上那个手帕包,把钱放了回去。"别乱翻″,身后黑暗里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那是妈收来的班费,天亮就要交财务室的″。我说我没乱翻,就是想数一数。妈妈开了灯,和我一起数了一遍钱,数完楞了楞,又数了一遍。妈妈仔细包好了钱,说:"睡吧,快天亮了都!″


2、走失

我曾经走失过一次。

那年,郑瑞芳老师带我们七八个学生去杭州参加画展,他们都已初中高中,唯我年方八岁。正事忙完,郑老师带队去虎跑动物园玩。

我以为和大队伍跟得很紧,可是贪看那个池塘中的两只丹顶鹤塑像,一回身,四周全是陌生面孔。我想大喊又喊不出口,只会慌张乱跑乱找。跑来跑去连丹顶鹤那地都找不着了!这才想到:其实只要不乱跑,在失散处站着死等,就一定会被找到。

六神无主之时,还没决定要不要先哭一哭,旁边一个慈祥大妈笑着问:小朋友和爸妈走散啦吗?我说不是的我是跟郑老师来的。慈祥大妈一拍大腿说:不早说,郑老师刚才早出去了,还托我带你去找他呢。走,我带你找老师去吧。

我被牵着出了动物园上了公交车,车到火车站又被她牵着手扯下了车,眼看她找票贩子说了个从没听说过的地名买了票,我心里早已发毛打鼓了,说要去哪儿呀?慈祥大妈突然回头盯着我说:坐火车去找老师呀,你别嚷嚷了,敢喊掐死你!慈祥大妈变身狼外婆,那个眼神狠得能杀人!

我吓得一声不敢吭。一边发着抖一边心里问自已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排队剪票时,我冲着那个满脸疙瘩的胖大妈剪票员脸上猛吐了一口痰!

非常感谢那个年代,通常那种型号的女剪票员,是社会上三大极其惹不得大神之一!趁着胖大妈剪票员揪着慈祥大妈的衣领狂化发飙,我如脱了缰的野狗撒腿就跑,撞了无数人撞翻无数行旅箱,在身后一片骂声中窜过广场随便跳上了一辆公交车,谢天谢地,这路车居然去虎跑!

虎跑公交站就在动物园门口,我一跳下车,便看见郑瑞芳老师满头大汗地杵在那,一尊雕像般死死瞅着动物园出口。我到他后叫了声"郑老师″,郑老师摆了摆手,说:就这一个出口,只要我盯着这儿他就丢不了。你们再进去找……

这时候郑老师突然声音卡壳,呼地一下转身看着我。定格了半晌,伸手抹了把满脸不知是汗还是泪。我看见四十出头的郑老师,两鬓各有了一片灰白。


3、唱歌

少年时我曾是圈中著名音乐人。不是因为我天纵奇才,而是因为我记性好笔头快。那年头的流行歌大抵来自影视插曲,唱的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先会唱。单是记住歌词倒也不难,还要记住歌谱,那就忐忑了。

看电影买票要钱还常常排着长队买不着票,也不是家家有电视,电视老是飘雪花和一浪一浪出噪音,更气人的是我们当地电视台播剧通常是片头片尾快进或掐掉了放。所以学个歌曲很不容易。

计算机普及之前影视字幕都是需要人工写毛笔字的,所以大多数影视作品惜墨如金,并无台词字幕。我搬个小板凳趴在九吋黑白电视机前,能同时一边拿笔记录歌词、一边硬记曲调,凭借这点精神分裂的特技绝活,便在那个大时代应运而生。当然歌词记录记个音未必准确、曲谱记录更是荒腔走板,好在唯我独尊,逸庐出品便是标准答案。

因为我的缘故,在我少年时代那座城池,很多人唱流行歌曲都别具一格,那些吧《上海滩》的“浪奔、浪流”唱成“乱蹦、乱搂”、把《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唱成“粉碎不粘、锅羊盖已掀”的,都是我当年的铁粉。

如今在抖音上有个老师标音教英文歌的,很火。这招中式外语歌当年我也玩,逸庐版的《迟到》、《山楂树》、《草帽歌》、《爱拼才会赢》等等,曾在前网络论坛时代很是风靡过一阵子。有年暑假我还灌过一张地下磁带,收录了八首逸庐独特的冒烟嗓翻唱,可惜我出道太早,没赶上全民抖音。

旧歌催人泪,江湖子弟红颜老,此间的少年,在歌声中梦游而去。

有谁知道这是谁唱的?

随文附一篇当年小范围红极一时的逸庐版的日本电影《人证》的电影插曲《草帽歌》:

妈妈,肚又略懵半饿。
再熬的稀粥喝掉,又给我吐米。
唉如此的才特好喝喂了狼啊狗!
否乱吐,则疯狗看样啊。
耶哎妈呀,啊唉,完蛋啦。
卧槽,还笨得再熬次粥喝啊!
茯苓当热忙着吞塞肚。
哦太饿疯了买鱼吃,那可又嗨啊!
仨大梨,咋喂得干冒烟。 
四屉米,猛含多得让米噎,
是我咽我咽 ,死扛到呕疯魂已丢。
饱了喂也忒还爱喂!

妈妈,再熬次粥喝吧。
我是要再呕了一碗  挨雷劈了不得!
把他喂了死都也吞。
弄碗苦的不灵也得白磕。
来客则来福,又给我米!



4、情书

初中那两年,我给许多女神写过许多情书。那时每隔几天,初中高中各个班级的班主任就会当班宣读点评我的作品:"某些同学文笔真好,字更漂亮,却不知道学好!有这心思要是能放在学习上……"。我一定是那些年二中里最中二的学生,没有之一。

不错,那时我承接全校高端情书代写业务,客户主要是各班花少流氓,偶尔也会有社会带头大哥托人委托定制。几乎每个晚自修,我都有一两单产品下线。

鼎盛时期,各班女神交流分享情书时,发现彼此的情书几乎都是同样的文风同样的笔迹甚至大段大段的雷同,为争谁是原创版,女神之间竟还有翻脸互撕的。

二中早恋界最后流行潜规则:若要表白成功,必须取得由我代笔的情书才算标配,这就严重影响了该校情书综合水准的竞品性提升和多元化发展。

后来竟有女神逆袭,直接找我下单撰写女式情书。乃至常有小俩口双方情书均出自我手,我一人分饰两角,自已给自己写信又回信,没完没了……

附加好处是人缘极好:有一次不知为何得罪了某蛊惑大哥,该大哥率部堵了校门扬言要帮我整容,可当我放学出校门时,此事已然翻片,居说本校各派大侠在其女友支使下,纷纷出兵驰援平事,那天,那位蛊惑大哥被数路人马排队痛殴了好几场。此事是在次日该大哥鼻青脸肿找我道歉时我才知晓的……

可是终我中学全程,我从未有机会署上自已的名字寄出一份情书。所谓情非得己,就是这样。


后来去了很多地方、遇见更多的人、有了更多故事。
我便这样慢慢经事、慢慢长大走远、又慢慢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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