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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随笔:宇宙

 书虫小记 2022-01-23

一本已经畅销了十余年的老书,估计很多人都已经读过了。说来有趣,其实是在寻找洪堡写的宇宙,发现居然没有翻译本,才发现的卡尔·萨根这本名著。科普类的书,我着实看得不少了。三十年前是国内吴国盛写的科学的历程,两卷本。现在看来,这都是照着宇宙的套路来写的。记得当时非常震惊埃拉托色尼对地球周长的算法,2200年前人家凭着一张纸,一支笔,一个善于洞察细微的脑子,就算出来地球周长4万公里,人怎么可以聪明到这个地步?

埃拉托色尼在2000年前计算地球周长的方法

就像萨根说的,也许是那个年代没有多少羁绊,也许是那个年代另有一套已经被湮没的知识传承——已经被毁灭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确证曾有过一部三卷本的世界史,作者是巴比伦的一个教士叫博诺索斯的,这个世界史的第一卷说的是自创世纪到大洪水之间的历史,跨度长达43.2万年,这段时间比一千年之后的旧约时间表要长100

确证还有一个天文学家叫阿里斯塔克斯和萨默斯的,他们明确提出地球不过是众多星球中的一个,一起围绕恒星运转,而且恒星离我们极其遥远。这些知识,我们又耗费了2000年才又重新拾起。人类就是这么搞笑,一次又一次地忽略我们中杰出的精英发现的知识,然后一次又一次重新捡起来。

人类的历史确实是一个谜。现代人类学表明,仅仅5万年前,地球上还有3-5种不同的人类,我们这类智人种,还不过是其中的一支而已。已知的早期人类大概出现在220万年前,有研究显示是到50万年前人类才学会了用火,换句话说,长达一百六十万年里,我们的祖先都在黑暗湿冷中生活。这其中是否有其它的隐含安排?

优秀的科学家,还不用到洪堡那个程度,稍具人文意识及开阔视野,同样的科普或观点,就能写出完全不一样的境界来。萨根就具备这种才华。在其中一个章节,他从十二世纪日本武士集团间的内斗,引发后世日本人对螃蟹的选择,导致武士蟹的繁殖优势,引出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我们所说的自然,多大程度上是自然?多大程度上其实是人类近几万年来选择出来的自然?如果人为的干预,也属于自然演化的一部分,那么我们常常说的“无为”的自然,是否其中也有类似人的意识一样的机制,在操作这种演化顺序,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这种机制呢?

大觉寺后院里立了1000余年的石狮子。

萨根说到开普勒,这也是个非常奇特的例子,哥白尼就不用说了,其实是按照数学的简洁和优美需要,把托勒密系统掉了个头,完全逆转了一千年的思维,他本人根本就不信自己的结论。开普勒则是完全依靠数学、孤独和沟通障碍,慢慢把自己的心结给打开的——他也是个神学家,由于人格方面的某些障碍,他很难与人沟通——事实上,他与第谷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第谷直到死前,才愿意让他接触自己的核心数据,所以他一心扑在星空上。

开普勒的那支笔,才真具有埃拉托色尼那支笔的威力

他的假设与前人没有不同,所有运动体都是以完美圆周进行运动,他认为,之所以太阳只有六个卫星,是因为正多面体只有5个。当然,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猜想错了,无论怎么计算,数据与圆周设想总是差了那么8个角分——对于当时的精确度,这已经是可以容忍的范围了。仍然是那个人格上的障碍问题,使他总是对这8角分看不顺眼,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椭圆公式——于是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

我想,如果开普勒具备洪堡那种相对完善开阔的心态,他的三大定律不会时隔那么久才拿出来,而且,他也很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从三大定律到万有引力的过渡——毕竟,平方反比定律他已经得出来了,他甚至已经猜测到,遥远的行星,通过一种类似磁力的方式,对太阳产生感应,而且他认为,这种力就是一种单一的力。

开普勒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在于,一是开辟了一条完全依赖数学计算,抛开现象获取本质的道路,二是在两千多年来首次提出,适用于地球上的定律,也照样适用于宇宙。这两条,为牛顿打开了一扇门。

这种惊人的智力,在三十多年后牛顿那里得到的继承——真的很难想象人的智力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读牛顿传记时,越读是越心惊肉跳:

20岁才开始起步学术生涯,居然还是从一本占星术书开始的,因为看不懂占星术里的几何图,就买三角学的书看,又看不懂三角学里的论证,于是又买了几何原本看,就这么看到23岁,按照他的说法,我就是想了想,就发明了微积分。然后弄懂了光学,也搞出来了引力定律。23岁,等他躲避瘟疫出去一年之后回到剑桥,巴罗就把数学教授席位让给了他。

1696年伯努利发出了一个数学挑战,计算质点下滑的最短路径,本来时间设置为半年,后来应莱布尼茨要求,延长到1年,1697年某天下午4点这个题目被送到牛顿这里,牛顿看了下,又是看了一下,第二天早上就发明了变分学,并给出了答案,而且是匿名给了答案寄给伯努利。但伯努利一看那个答案,就说除了牛顿没有别人。

按照牛顿仆人的说法,他从来不出门,没有别的爱好,他也不善言辞,讲课也没人听得懂,有时他干脆对墙壁说话

伯努利

同样的惊人智力,又在爱因斯坦那里得到承继。爱因斯坦在前人光学的基础上,突然想到,如果我以光速前进,世界在我眼里会是个什么样子?在他之前几千年,可能都没有人系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几千年!

那么既然光速是一种极限,时间和空间就都是可以扭曲形变的,时间延长或缩短来适应光速这个极限。从这些极端的例子就可以看到,科学的进步,是先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而不是方案。关键不是给答案,要给答案,其实到处都是答案,尤其是我们,上级其实都给了答案,但问题解决了没有呢?

到今天这个时代了,很多人仍然是一听到问题和意见就不高兴,马上就是一句话——提问题还不容易?关键是给答案!所有人都急吼吼地要答案要方案,也拿到就走了,换一波人,面对同样的问题,又重来一遍。问题还是那个问题,答案也还是那么多的答案。

我们的问题不是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了,答案太多的原因,其实是问题提错了,也就是伪问题太多了。为什么伪问题太多呢?要么是智商问题,要么是为了淹没真问题。

科学地认识事物,核心是提对一个问题,围绕问题持续推进的过程。

从宇宙动辄成千上万光年的尺度来看,地球人类文明确实就是一条长河中的一个小气泡而已,这个气泡从诞生到破灭,在长河中也就几秒钟时间。人类历史上,最接近宇宙尺度的人类知识,是印度教。印度教中的大梵天,一个昼夜的周期是86亿年,这超过了地球和太阳系的寿命,也相当于目前这个宇宙的一半年龄。这些知识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还没有有说服力的证据或者说法

大觉寺明成化年间的三尊佛

从这些大尺度来看,人类的历史经验简直没有办法理解——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理论物理学已经超越到了一个什么地步。萨根说到,设想一个二维平面的世界,里面的人,怎么可能去设想还有一个“上面”的三维世界,这个三维世界即便存在,投影到二维平面上,他们也不可能理解这个第三维如何存在。

偶尔会有一两个二维世界的人,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跳跃”到“上面”来俯瞰了一下,他即便回去说,又怎能为周围的人所理解呢?只能说他疯了——牛顿只好对墙壁说话,爱因斯坦也想不懂一个玩具鸟的内部结构究竟怎样。同样道理适用于三维世界的我们,如何去理解第四维。

从这样一个尺度看下来,萨根引到了他收尾的话题——战争和杀人技术,实际上,人类用于制造杀人武器的投入,远远高于探索宇宙空间的投入,而人类用于探索宇宙空间和外星生命的投入,又远高于保护身边珍稀动物的投入——我们一直忽略的,可能就是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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