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真没意思,为什么我就不能早点工作呢?”曾几何时,你的孩子是否也这样问过你。道理跟他说了一大堆,可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带他去垃圾站体验过“人间疾苦”,可他收敛了一段时间便又开始固态萌生。不爱学习简直是大多数孩子的天性,就像在广州东莞,也有这样一群孩子笑着说出了同样的话。这群孩子大多是90后,其中最年轻的还要数95年出生的杨鹏。初中毕业那一年,他受够了父母、老师、学校对他的“折磨”,自己偷偷跑了出来。出于对大人世界的向往,他来到了东莞,并在一家电子厂找到了一份工作。这里包食宿,每月的工钱可比他的零花钱多多了,刚开始杨鹏甚感惬意,厂里的一切也都让他感到新奇。每天和工友们打牌闲扯,也没有人在他的耳边管这管那,而且他刚进来的时候已经瞄上厂里几个长得不错的姑娘,也许等下班了,可以约上她们去唱KTV。不过,这样舒服的日子没能维持几天,他要被分配岗位了。杨鹏本以为自己年轻、长得又帅,应该会被安排在外面,跟着班长跑前跑后,再不济也是个技术工种。虽说自己不爱学习,但脑袋瓜子还是挺灵活的,不然也不能全凭自己从南充一路闯荡到东莞。但现实让他傻眼了,他被安排去做修理工,这个岗位可是厂里人人嫌弃的累活。每天就是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毫无技术含量不说,工作还充满了危险,工资更是厂里最少的。他,是被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老员工”联手排挤过去的,他想找班长去说理,但压根没人愿意搭理他。锋利的撬刀一下就旋进了他的手指里,鲜血忽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但杨鹏依旧闲庭信步,对他而言这不过是见怪不怪的日常。坐在办公室里的班长,熟练地给他伤口上药,绕上一圈创口贴后警告杨鹏,让他自己小心点,千万不要因为这点伤耽误了工作。但只要班长一声令下安排加班,他们就得留下来,任劳任怨地继续再熬4个小时。每一个人都像齿轮一样连轴转动,头顶还有个声音永远在催促着:攥着满是鲜血的手纸,杨鹏赶紧回到了工位,在轰鸣声和机油味里,重复着自己的昨天。而他旁边的车间里也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默默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手里的电板上。她叫做杨玉金,今年19岁,从名字就看得出来,她的父母对她充满了期待。她也讨厌学习,但这只是一方面,她想早点帮家里赚钱,虽然早就听人说过在这个厂里干活特别累,奈何这里也是给钱最多的一家。所幸她是个女孩,不用去做那些危险而繁重的工作,在厂里,她负责的是焊锡。班长告诉过她们,为了芯片质量不能戴手套,可烧熔了的锡点经常会从喷口溅到手上。曾经一双纤纤玉手,如今也在常年累月的烫伤、裹纱布中留下了无数丑陋的疤痕。因为你一旦停下手里的活,下一个人的工作也会跟着停摆,耽误了工厂出货,谁都赔不起。而她们这个班长还总趁休息间隙,偷偷调快生产线,毕竟速度越快,产能越高,谁会在乎你能不能负荷得了这工作量。更过分的是,那天厂里给她们发放了员工证件,她去找班长领时,那个男人就像扔一件垃圾一样,把证件扔在了她的脚下。逼着她弯腰低头,蹲在地上去捡,但杨玉金吭都没吭一声,她们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别看班长为人如此卑鄙,长相也有些猥琐,年纪轻轻就一身肥膘,身上还总有一股恶臭的味道。但身边的几个小姐妹私底下可没少动心思,她不理解为什么她们眼光能差到这个地步?那个叫杨鹏的小伙子就蛮不错的,虽然不太高,还有些瘦弱,但年纪小,长得也挺可爱,人也显得很阳光,是她喜欢的类型。像他们这样的“打工仔”,既没有钱,也没有一技之长,家里条件就更不用多说了,但凡有办法谁又愿意跟这忍气吞声呢?每个月领到工资,吃吃饭、交交房租就所剩无几,厂里的女孩子基本都瞧不上他们。用小姐妹的话来说就是,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一眼就能望到头,根本没有未来可言。杨玉金是个孝顺的姑娘,逢年过节都不忘贴心地给家里邮礼物,日复一日地枯燥工作都只为了给家里盖个房。她也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在最单纯美好的年纪好好谈一场恋爱,可她只能侧身望向窗外,静静地思考着,最后难以抑制地泪如雨下。或许,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攒不到盖房子钱的无奈;或许,是思念父母,却也不能陪在双亲身边尽孝的无助;或许,是想换份体面点的工作,捡回自己“女孩”身份,却也无能为力的迷茫。她依旧和杨鹏一起到厂子食堂吃饭,但再也没有了那些含糊暧昧的谈笑,她心里明白,他们只会是同事。普通人在她这个年纪,也许还要经历个几年时光来慢慢蜕变,但她的青春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对她而言,成熟只在一瞬之间。导演殷骆用了3年时间,走访东莞、惠州等珠三角数家工厂,最终凝聚在这部30分钟的纪录片《18岁的流水线》当中。那些工厂主管告诉他,像这样读书读到半道就选择辍学来这里打工的孩子,简直比比皆是。90后占75%,95后占52%,都只有小学或初中学历。他也问过那些孩子,只是因为不喜欢学习就非要辍学不可吗?但孩子们的问答既成熟又幼稚,听得人既好笑又心惊。“不想读书,工作挣了钱可以耍。叫上女孩子一起先去KTV,然后各自拉走各自的去开房。”“身边早年出去打工的朋友回来的时候有钱,衣服也穿得好,叫我们去,就去了。”“玩没钱了再去工作,然后再干一两个月有钱了再去耍。”他们这幅嬉笑的神态,以及这份对未来过于美好的畅想,也正是很多普通人家孩子不学习最大的依仗——带我去垃圾站捡垃圾又如何?家里条件不错,反正以后父母不能不管我。他们还会说,自己在书本上看到过,这个世界上有人没读书,甚至轻视读书,但依然过得很好。甚至还会搬出那些当红主播、草根网红的故事,告诉父母时代已经变了,你们的思想太落伍了。只是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做“幸存者偏差”;不明白职业不分贵贱,但分高低;不明白那些一夜爆红的人最后都是什么样的下场;不明白自己依仗的东西根本连根葱都算不上。读书与不读书的人,就像是一个瓶子里的水和油,终将被这个社会分层,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优家教育创始人吴臻老师曾说“厌学”就像是心灵的癌症:好奇,是孩子的本能,当一个孩子对学习感到厌恶,对现实中的人与物不感兴趣,对自己麻木,这就是缺爱导致的厌世。如果我们总是关注生活中的负面,抱怨生活的苦,就会越来越觉得生活是苦的。即便带着孩子去游山玩水,也无法激发孩子对生活和学习的热情。如果我们能够坦然接受生活的真相并热爱生活,即便条件苦点,生活难些,也依然能够点燃孩子对生活的热情,和对世界的好奇心。读书不是必须的,但对于一个想要掌控命运的人而言,读书却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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