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腊月二十二，是利津赶年集的日子。 记得小时候，我特别盼望跟着父亲赶年集。为什么呢？到了腊月二十七，就是“穷汉子集”了。一般的人家早已经备好了年货，赶集不过是添添补补，再买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们走在街上，东瞅瞅西逛逛，几圈转下来，手里也不过多了闺女戴的头花，小子玩的炮仗，惬意的很。只有穷苦人家，实在熬不过去了，才在二十七集上扫点剩货，凑活着过年。 “穷汉子集”，听着就让人心酸。穷人走在街上，首先把口袋捂紧了，把防扒手当做第一要紧的事情。据说，在这个集上，小偷也懒得出手，不是不忍心，而是实在偷不到多少东西。 一晃三四十年过去了。我早已经到了不想赶年集的年龄，实在不愿凑热闹。 02 明天去赶集吗？我打电话给父亲。 买啥啊？有啥买的？父亲说。 就是出去逛逛，去吧。之所以拉上父亲去赶集，主要是找个借口陪他转转。 在偏僻处，一个乡下老人，眼前守着几斤鸡蛋，还有几包烟叶，眼巴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两个身着制服的人走到他跟前，撕下一张条子，笑眯眯地递给他，说:“五块！” “啥五块？不给。”老人说。 “人家都给。” “我一共才卖了几块钱！” …… 计较了半天，老人还是抽出五块钱，交了市场管理费。 我忽然想起了宋恩子和吴祥子。 03 集上，有几个小伙子，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国旗，四下里转悠。 难道是义工利用大集宣传什么吗，我心里想。 大集上商品丰富，但并不拥挤。在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卖啥的？过去看看。”我招呼父亲。 走到跟前，只见十几个老人围着一个年轻人，他们的手里每人都拿着一面小红旗。中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拿着一个削皮刀说些什么。小伙子长头发，国字脸，身穿一件黑色羽绒服。 一个年轻女人围着人群转，她的手里也有一把小红旗。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拉起父亲，往外就走。父亲说:“这伙人可了不得，我上次被忽悠了一百块钱，不过我得了一个电壶，没吃大亏。” “怎么回事？” “那家伙嘴可巧了，先是说替厂家搞宣传活动，一会儿赠个茶杯，一会儿赠个小刀，都是不值钱的玩意。然后大爷长大爷短，说什么到这里来谁不能管顿饭吃啊！将到军上，有人就拿出二百块钱给他，他先是把钱揣起来，然后再找借口还回去，就这样来来回回几遭，把每个人兜里的钱摸清楚了，最后全给骗光。”父亲说，“只有回家仔细想想，或许能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那一些拿小红旗的，原来都是一伙的。 叫着叫着“大爷”就把兜里的钱掏净了，真厉害。 我折回去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身后有个小伙子拍拍我的肩膀，小声说:“大哥，这里不许拍！”我回头一看，他手里也攥着一把小红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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