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伟大指挥家系列唱片评点（35），托斯卡尼尼

阿图罗·托斯卡尼尼，（1867-1957） ，意大利指挥家，20世纪上半叶里的大多数时候，他和手下的NBC交响乐团，都是美国音乐生活的统领者，这个就不用多说了。托翁在文学上是指托尔斯泰，但在音乐会上，就是指托斯卡尼尼，我也有心，将他的录音，在适当的时候，全面地聆听一番，写些体会，留点痕迹，我过去对他的理解经历了起起伏伏，现在是该理性审视的时候了。托翁的录音遗产，大致包括如下一些，最多的是RCA的84张装的集合，有他20-50年代的录音室录音和广播录音的记载，所指挥的乐团除了NBC，尚有纽约爱乐乐团和费城管弦乐团，反正就是东北部的几个名团。NAXOS出的十来张，是他30年代的RCA之外的广播录音，重头戏是贝多芬作品，与他后来激扬蹈砺的贝多芬形成了一个对比，声音质量也相当靠谱，我曾经专门在杭州的企鹅买过一张NAXOS的贝7。另一个是EMI录音，30年代他在英国，指挥BBC交响乐团留下过一系列的遗产，现在EMI出了6张的包子，涵盖了这些录音。再一个就是50年代后零星的现场，包括伦敦的勃拉姆斯交响曲全集现场(BBC交响乐团，这套录音，目前在爱乐人的排行榜里居第二位，仅次于卡拉扬的萨尔茨堡现场)，最后的音乐会（唯一的立体声）。

EMI伟大指挥家这个系列里的本专辑所收的曲目，取材对象，不外乎上面的文献——勃拉姆斯第四交响曲（1948年12月27日的NBC第8录音室的现场演奏，广播录音，而非RCA全集里的那个1951版，而第8录音室质量之糟，那也是出了名的），德沃夏克的交响变奏曲，1948年11月4日纽约NBC第8录音室。普契尼《玛侬·莱斯科》间奏曲，1944年老地方。瓦格纳《黎恩济》序曲，1938年老地方录音，贝多芬第六交响曲，1937年伦敦皇后厅录音，贝利尼《诺尔玛》里的合唱和卡伐蒂娜，1945年的录音，老团老地方。其中的分量吃重的，是勃四和贝六。勃四已经第四次登上本系列曲目单，可见小编的偏爱，而贝6也已第三次亮相。

听完这套唱片，我再次体会到，世间的指挥，的确是有那么一种，一旦定下了对一部作品的观点，定下了解读的基调之后，就从一而终，再不做外观上的改变，他最多是精度纯度上去慢慢提升，但是打的框架节奏，铁打了一般的不可更动于一毫，托翁是一个代表，另一个代表是仅作微调的穆拉文斯基。托翁的速度，照他的观点是精确异常的，是直接照搬谱子的做法，而且排斥如何的即兴发挥，一切尽在事先的谋划掌控之中，这种法子来应对浪漫派作品，多少显得有些无趣，但他以另一种格调直捣人心，音乐于他手里，显出精悍强硬的本色。托翁的风格里，有一个不太惹人喜欢，就是重音的喷发，比较的直接干脆，甚至可以说有些脏，缺乏一种艺术化的提炼，泥沙俱下，有时候这些特点，会影响我们对他的整体艺术上的严谨格局的赏识，觉得这就是个粗汉的糙活儿，品味不高，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多大程度上是录音师的不作为给害了的，据说托翁晚年见了EMI王牌制作人里格，似有噬脐莫及之叹，他实在是所托非人。

许多时候，听托翁就是听一种人格，听他的铮铮铁骨，所以他的勃四里没有什么悲秋之情的流露，只有奋勇向前的挺进活曰开掘，他的贝六，便成了英雄的小憩，绝无丝毫的沉溺，甚至大自然的广博多彩在他眼里也不是那么的值得留恋，更多是一种时刻警醒的枕戈待旦之心的处处显露——好在BBC交响乐团毕竟不同于NBC，英国人录音术，在30年代是引领时代潮流的，托翁的筋骨于此绽放，化为乡民舞蹈里的热力，溪流的精细入微，以及暴风雨的神迹般的收放自如，狂暴的杀伐之气居然未见，那也是颇出于意料的一件事情。我的博客里有一位读者曾经说期待了我对托翁的评述，我想过又想，能说的也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