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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入自己营造的文字里

 介子平 2022-01-26
闫文盛先生当年大婚,我充任总管。婚宴前两日,那家位于城南坞城路的“七十二家房客”莫名失火,毁于一旦,这如何是好!众人安慰之,“火烧十年旺”,口彩归口彩,救急当紧,临时改至城北的另一家饭店,因此许多人南辕北辙而错失佳期。确实“火烧十年旺”,文盛的文学事业由此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作品一部接一部出版,《灵魂的赞颂》(北岳文艺出版社2021年10月版)便是其《主观书》系列之又一部。后来某个饭局,有人开玩笑说那场大火是否你遣人烧的,我则笑而不答。玩笑归玩笑,世间那会有随随便便的成功,奔跑不已,只为追上那个曾被寄予厚望的自己。

问其所好,知其之志,这些年文盛在此心流,投入了几乎所有时间、精力去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如闷头的赶路人,踽踽行走于此岸彼岸间。执着体现于专注,不为时尚所动,一直在这样的文字里徜徉,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思绪,且已天涯远走。用心写内心,试图找到另一个潜在的自我。把自己写进文字,自己也就嵌入自己营造的文字里,被文字异化。灵感充满异数,沉浸既久,难免生出絮状的虚无幻象来。深挖壕沟,使内心成为孤岛,收敛的文字,自会走到这条心灵史的路上来,东方的古代哲人曾在此流连,西方的现代文学大师也步入过这条道路。

惟独在孤寂的思索中,方能捕捉到细微的游丝浮动、窸窣的声响律动。这样的文字与现实本就存在相当的距离,现实随欲望,每个现实中人都有永恒之在的不堪,都不及文字光鲜。思想存在于现实,不知不觉无声无息而已,现实状况的琐碎驳杂,不易从中提炼思想。然极具个性的文字,往往极具社会属性,大道与歧途,一时谁能分辨。潘德舆《念石子》云:“天下有使人信之道,而无使人必信之道。夫使人必信者是己疑人之不信也,己疑人之不信而人之不信至矣,是己启之也。”时代变迁,千古人性未曾稍改,种族国别不同,人性中的善恶成分均衡。现代写作,无论文体,无论内向外向,皆需现代思想的支撑,所谓文随时代,此随也,所谓写作个性,此随也。若无此清流注入,长期以往,不免生出素而寂、暖而腻的厌烦来,自己循环往复,别人读之起呕。

思路的记录,多呈碎片化的吉光片羽、解构化的一鳞半爪状态,从中找到一条明晰线索,不难也难。时常追问,追问自己也无以回答、无以参透的生命疑惑,自然便有了哲学意味,写作者也因此有了哲人意趣。不具故事性的文字,如手持斧柯略去背景提示的画作,让人上眼即能聚集主体。或因不易理解而遭冷遇,却总比热络的叙述感觉真诚。以虚伪的方式表现真诚,以真诚的方式表现虚伪,理性一旦想明白的事,感性也能接受。

或学而有得,或思而有得,辄札记之。闪念式的灵感,如萤火虫的尾光,或隐或现,转瞬即逝,靠它来照亮一条陌上之路,需要怎样的能量聚集。时下熠耀宵行的萤火,是否就是当年那家饭店那场大火的前世,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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