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旧诗重组之那些年的春天 | 山虫

题记：一个悲剧的主角，对悲剧本身的理解和感受是片面的，而身处悲剧之外的旁观者，才能更整体地看清其宏大的体量和走向。

* 国*旗 *

 

村，叫新泽村

湖，叫达力海

五马旁竖着三面五星红旗

中学、小学、村委

依次，矮一点和旧一点

放寒假后，依次降下两面

村委的旗帜就独自高高飘扬

略显，孤单

 

天上的云，一直都很白

作为背景，它们举重若轻

 

* 替春天还一记耳光 *

 

万物。在冬天，免疫力集体下降

田野黄斑，青山患上白癜风

爱情和友谊，屡屡感冒

大地在咳嗽呀！左一记耳光

右一记耳光……寒风凛冽

落叶摔打着树木生长的意志

许多人弄丢他的塑料袋，在飞扬

像掏空的心脏挂在树枝

 

又一记耳光。打疼空虚和脂肪

春天的种子在肚腹里发芽

用酒来灌溉，鸡鸭鱼肉填埋亲情

春天在哪里？在红包和对联中隐匿

祝福，祝福

语言醉红日子的眼神

我替你出气！还冬天一记

更响亮的耳光

 

你没听见炮仗炸裂的声音？年或者夕

落荒而逃。到处都有静电

也有小草骨节生长的声音

我的手瞬间长成一棵大树

轻抚大地在冬天受伤的皮肤

如同，把一个福字

贴在春天的大门上

 

* 年味是折腾出来的 *

 

有我或无我，寄寓的符号

有年没年，似水流年

冬日的酒窖永远珍藏着陈年老春

的味道。胸腔绷紧归心如箭

东风剥落无数家乡字眼

在汽车站火车站飞机场，漫天飞舞

钢铁饕餮人流，提前搬运着春天

 

中年是年味的生产者

老人消费着孩童成长的隐喻

小孩消费着老人的传统

中年消费着中年

春光无法解释春天

望帝托心于啼血的杜鹃

精卫用思念填埋大海

愚公移的不是山，是亲情

等待愈合的家园

 

超市的胃口极大！塞满红男绿女

的时尚和大妈小孩的诱惑

柴米油盐，酒色财气，上天入地

唯心唯物唯美主义的年货

集体主义抢购幸福，上帝很忙

人民币很忙。收银机焦头烂额

条形码在狂吞利润

把铜臭武装成快乐的气息

 

年味是视觉的

红春联、红灯笼、红包，好日子着了火

年味是听觉的

鞭炮声、锣鼓声，花骨朵被祝福声吵醒

年味是嗅觉和味觉的

尼古丁、酒精和脂肪，肝肺累得发慌

年味也是文化本体的物质包装

孝心爱心真心虚荣心都要打包成

礼尚往来的寒喧

脓肿的庙会，郑重其事地淌下虔诚

麻将声里，有些思想却闲得发疼

 

南冬无雪，年味不必掺杂炉火象征

不喜破冰词汇，无关松梅意象

故事的主角不再是扎红头绳的喜儿

也没有卖火柴的小女孩

多余了水晶鞋和七个小矮人

无需纠结大红的“福”字该正着贴

还是倒着贴

对子的上联贴在左边还是右边

心中若有福

怎么念，都顺

 

* 新年回家吃饭 *

 

新年又给旧年增添一道皱纹

快乐没有增加体重

量变累成世界观的犬儒质变

一只鸟从胸腔破壳而出，飞入云端吞雾

总说要戒烟，白衣苍狗

却总是戒不掉蓝天成瘾的寂寞

 

茶花已开过一朵，两朵，三朵

都是要熬到周末凋零给主人看

绿萝绿了又黄

烤火器比人间更知冷暖

给天空送上祝福

退隐的星星今晚才会还你眼神

给蚂蚁送上祝福

它用触角检测一下情感的质地

 

还是回家吧，把贬值的祝福送给家乡

童年的回忆会在湖面漾起轻波

老妈会摆上一桌好吃的乡愁

 

* 谁让春天也得了感冒 *

 

旭日红肿的喉咙

吞咽晨起时的心情生痛

梦里拾荒，春光灿烂的思维遗产

被一个个喷嚏

吹散在寒夜星星梦遗过的草丛

树枝上垂挂着几行清涕

沿眼泪滑落的轨迹，我看到

天空飘过一朵洁白手纸

裹着理想的污物被甩出南天门

是一口郁闷了一个世纪的浓痰

巨大而沉重的咳嗽声

从历史尘肺中滚出

咳——啊呸

又吐出一堆虚假的幸福

 

太阳那双喷火的眼

流感病毒正在吞噬灼灼热情

用药，用药

抗生素的悲哀是顺便杀灭良知

厉鬼横行的甬道里孔丘低眉

他的眼睛也在喷火，旌旗燃烧

文字于泥淖里挣扎过后

躺下一具焦烂的尸体——有教无类

有教，无泪

漫天戾气中折戟沉沙

十二道金牌又八百里加急，召回

师道尊严

 

早已对铜臭过敏

是谁让春天也得了感冒

鼻子闻不到智慧的清香

 

* 毛毛虫的名片 *

 

一直背着春天想要送给花朵

却经常拌倒在深秋的叶脉上

 

微笑是它的名片

上面写满诚意，融冰化雪

却暖不开被阴暗笼罩太久的

灵魂的冷屁股

春光灿烂折射成廉价的尴尬

 

后来，它把名片改写为谦和

递上温度，往往回馈鄙夷

长期被世故宠溺的人生哲理

也惯坏了世故的嘴脸，有时

谦逊必须与善良做亲子鉴定

才能得到一片落叶的信任

 

不得已将犬儒主义印入名片

把生活轨迹爬成夸张的曲线

饮农药，吞化肥

让心灵的台词释放出毒液

用一身毒毛刺痛冷漠者的神经

 

为什么诗人爱留长长的头发

也许是怕烈日灼伤灵感的胴体

 

* 大理、樱花：行且吟着 *

 

有人问我一个问题：

为什么月亮有阴晴圆缺

而太阳没有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

因为月亮多愁善感

而太阳一直比较阳光

 

清华大学可以简称清大

北京大学可以简称北大

还有浙大、上大和云大

我想到大理大学

为什么都不叫她大大

嘘，低调一点

 

初春，大理

到处是樱花

到处是游人

抬头拍苍山

低头照洱海

中间惊现

商业化正要拐走文化

赶快报警啊

可是手机都在忙着拍照

 

路过师范母校

农村教育发妻已死，续弦的是

大理五中

掐灭了看望一下后妈的冲动

只在心里默默写下悼辞：

苍山无语，洱海有泪。谨此悼念

当年翻过的墙头和谈过的恋爱

踢过球的草地和赊过账的小店，以及

只被干净的教育理论打磨过的头颅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以我此时项上肮脏的头颅

 

“不好意思，里面不可以抽烟”

阴暗的角落阴郁的脸撞上生硬的温柔

有恃无恐，像一朵太阳

她恃的是道理，我恐的是道德

移步咖啡屋外，有个烟灰缸

装满夕阳和烟头

我惬意地点起火，面对着苍山

这回谁也无法再阻止我

吸食阳光

——传统年味——

虫虫——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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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乡村教师的灵魂十问

农村背景下的触景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