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东篱菊蕊黄：李清照词《鹧鸪天·寒日萧萧上琐窗》

李清照《鹧鸪天》

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应恨夜来霜。

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秋已尽，日犹长，仲室怀远更凄凉。

不如随分樽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

简注：

寒日，惨淡的日光。萧萧，风声。琐窗，雕花的窗子。梧桐“应恨”是用拟人手法。团茶，宋代的一种茶饼，上面印有龙凤花纹。瑞脑香，又叫龙脑香或冰片。仲宣，东汉文学家王粲（177一217）字仲宣。他避乱荆州，作《登楼赋》以抒发怀乡之情。此处为清照自喻。随分，随便。

散绎：

寒风萧萧，惨淡的日光映上雕花窗，

梧桐叶落，它应该怨恨昨夜的严霜。

饮酒已罢，更爱那团茶的苦滋味，

梦魂惊断，又闻到龙脑气味芬芳。

秋天已经过去，白天依然漫长，

王粲登楼怀乡，作赋抒写悲伤。

我的此时处境，更比王粲凄凉。

不如随它去了，时时大醉迷茫。

不可辜负东篱，朵朵菊花金黄。

品读：

这首《鹧鸪天》是李清照南渡之后的作品。词人将写景，叙事，怀古有机地结合起来，抒发了沉郁浓厚的离乡之愁。

上片极言秋日之萧条。日光惨淡，梧桐凋落。萧萧本是形容风雨声，落叶声，这里用以形容日光，是通感手法，写秋景之黯淡凄凉。梧桐应恨，实是词人移情于物，写出自己的悲秋之感。更喜，偏宜，应理解作反语，饮酒品茶，，好梦频惊，乡愁无法排遣。这是以乐写哀，反语衬托，含蓄委婉地抒发拥塞在心头的愁情。

下片直抒胸臆。秋尽日渐短，但词人偏觉白天依然漫长，暗中传达词人孤寂愁闷，度日如年的感受。王粲作《登楼赋》，抒发遭逢乱世，流寓荆州的思乡之愁，李清照觉得自己的悲苦比王粲更有过之。这里把上片的悲秋之愁，寂寞之愁，与下片的伤时之愁融合到一起了。结尾两句化用李白举杯浇愁和陶渊明东篱采菊的典故，表面上说不如沉醉于菊酒以销忧，但古来饮酒赏菊只是添悲之事，所以让人读了感到隐忍婉曲，较之“举杯浇愁愁更愁”，更是别具一番含蓄蕴藉的滋味。

全词从寒日萧萧的清晨写到酒醉东篱的黄昏，首尾呼应，构成了一幅完整的抒情画面。思乡之愁，寂寞之愁，伤时之愁难以排遣，则不如醉酒赏菊，妙在含蓄，词人不写尽而让读者去深思体会，其味无穷。

附图八幅：

寒日萧萧上琐窗，梧桐叶落天下秋，

莫负东篱菊蕊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