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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小凡 ‖ 春节记忆-杀猪

 乡土大河南 2022-01-29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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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春节记忆-杀猪



作者 | 窦小凡

原创 | 乡土中原

一进入腊月,年味儿渐浓。猪们的生活好像突然富裕起来,以前成天处于饥饿状态,饿得拱门扒墙,哼哼唧唧地抱怨。但是近来食槽里总是满满的,肚子天天吃得滚瓜溜圆。猪们幸福地吃了睡,睡了吃,浑然不觉主人的用意。
春天刚逮回来的时候,猪娃的待遇较高,残羹剩饭不稀不稠地用棍子搅和一下,里面再加把麸子,猪娃就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去,呱唧呱唧地吃起来。以至于现在我炒菜往里面加十三香的时候,就会想起给猪食里撒麸子的情景,可能麸子是猪们的十三香吧!

等猪娃长得壮实一点,它们的食物里就必须加一道重要的食材——糟子,就是粮食做酒后遗留的残渣,有干有湿,有的乌黑有的酱黄,像牛粪一样。人们上街花上三五块钱,用化肥袋子装上一袋,就够一头猪吃上个把月。

糟子的样子不好看,味道也不怎么样,又酸又臭。把糟子稀释一下,往里面加点剩饭剩菜或者是一些煮熟的红薯,再撒一把麸子,就是猪的一顿饭,猪们也不嫌弃,照样吃得喷香。但这并不是无限量的供应,猪除了吃和睡,有一部分时间就是拱着猪圈的门哼唧、张望、抗议,巴着主人再添点吃的。

到了夏天,万物丰茂,地里到处都是马齿菜、野苋菜,勤快的主人会在劳作的间隙,薅上一袋子,回家给猪改善伙食。
养猪的仔细划算着,争取以最低的成本获得最大的收益。猪们在饥一顿饱一顿中生长着,到了年底,猪就该出栏了。主人期待着养了一年的猪能卖个好价钱,有了卖猪的钱,就可以上街置办年货,给孩子们添套新衣服了。

进入腊月,长到二百斤左右的猪陆续出栏。有的养猪户图省事,直接把猪卖给猪贩。往往是在某一天早晨,不知是主人不舍,还是为了“压秤”,最后一顿猪都被喂得饱饱的,在猪被猪贩拉走的时候,饲养它的女主人会往猪身上泼一瓢清水,和喂养了一年的猪“洒水分别”。
有的猪则被“就地正法”。当年,在平静的小村庄里,年前的盛况非杀猪莫属。
杀猪需要提前找好杀猪匠。那时候每个村里好像都有几个杀猪能手。杀猪是个技术活儿,杀好了一刀毙命,杀不好猪就半死不活地拼命挣扎,甚至负伤出逃。
那一年腊月二十六,我家准备杀猪。和要卖的猪正好相反,自己要杀的猪在被杀之前是不喂食物的,估计是让猪饿一下,省得它有劲挣扎,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方便清理内脏。
杀猪可不是个容易事,需要左邻右舍全力合作,没有四五个人根本拿不下来。首先要在合适的地方垒好灶,再安上一口大锅,烧好半锅开水备用。

会杀猪的大伯拿着一套工具早早来到我家,蹲在墙根抽着自制的烟卷一边晒太阳,一边和几个看热闹的婶子大娘说笑;另外几个叔伯也来帮忙,四五个大汉围攻一头大肥猪,猪在圈里东躲西藏,怎奈寡不敌众,只有哀嚎着束腿就擒,然后被人绑定按在方桌上,猪拼命挣扎,叫声尖利刺耳。

我想它一定是在哭泣咒骂,或是在求饶呼救,声音忽高忽低,好像被折腾得没力气了,这个时候大伯才扔掉烟卷,把棉袄脱掉甩在柴火垛上,高高挽起袖子,然后不慌不忙地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我妈手忙脚乱地拿出一个盆子放在猪脖子下面准备接猪血。

杀猪的残忍场面我不忍目睹,吓得躲到屋里,只听到猪的叫声由强到弱,直到消失。待猪血流净后,大伯在猪后腿下部割开一个小口,用嘴往里面吹气。因为太用力,大伯的脸憋得通红,有时候因为一个人力气不够,会换一位大力士接着吹,猪被吹得鼓鼓的,用棍子敲起来砰砰响,四条腿直直地支棱着,然后几个人把猪抬到那口大锅边,用开水浇,刮毛,开膛破肚。

大伯杀猪不要钱,只要一个猪头。邻居和叔伯们则是义务帮忙,把一头猪收拾干净利索后都回家了,连口杀猪饭也不吃。

 过年前几天,村里时不时地能听到猪的惨叫。
我曾问母亲:“为啥过年光杀猪,家家都有牛,咋不杀牛呢?”
母亲说:“牛得替咱们干活哩,猪一年到头光知道吃,不杀它杀谁!”

作者简介

窦小凡、女,社旗兴隆张岗村人,现居焦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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