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依旧,你我不再是少年 同一片星空下,我会与多少不同的人相遇?如流水逝去的这些年,它究竟带走了多少光阴的故事? 二十年前,夏天 那年我才七岁,还没上小学,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一天到晚光着脚丫子在乡间奔跑,惹得一身泥回家,冲着对我生气的妈妈扮一个鬼脸,匆忙洗手洗脸,做到饭桌前。不管是什么饭菜,我都吃得很香,狼吞虎咽的样子又会被妈妈说一通。可我哪里顾得上女生形象,饿了就要吃,快点吃完才可以继续玩。 一放下饭碗,我就拿着洗干净的罐头瓶子,去找邻居小弟弟。两人往田野中走,往庄稼多的地方走,去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在丝瓜藤间,在毛豆丛里,在青葱的水稻田中,我们将提着灯笼飞着的萤火虫装进瓶子里,让它们装饰我们心中的童话梦。玩累了,找一处干净的草地躺下来,数着自己瓶子中的萤火虫,然后数着天上的星星。有时候,分不清自己是捉了萤火虫,还是摘下了天上的星星,就那样乐呵呵地睡着了。 当然,也有吃完饭不出去野的时候。那时爷爷还在世,外婆也很安康,他们会讲很多吸引我的故事,让我觉得大人的世界真神奇。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扛过枪,打过日本鬼子,厉害得很。奶奶就在一旁嘲笑他,怎么混着混着,成了一介草民呢?爷爷用扇子拍着胸脯,佯装没有听到奶奶的打趣,继续说着光荣往事。外婆听着听着,就会长叹一声,接着说起她曾经富裕的生活,作为地主家的千金,万千宠爱于一身,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而时代变迁,她亦成为了一介草民。 那时的我,并不能明白他们讲故事时的豪情和落寞,只觉得在繁星之下,有趣的事情真多,无比期待长大,无比希望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 十年前,秋天 那时我十七,已经情窦初开,倚门嗅青梅。 将心思一笔一划落在纸上,折成小星星,放在玻璃杯里。我喜欢班上一个又高又帅的男生,但却不敢和他讲话。远远地看着,偷偷地喜欢着,幻想着有一天能和他一起看流星雨,拥有浪漫的时刻。 有一天下了晚自习,我因为落下了宿舍钥匙又返回到教室,正好看见他要关教室门,急忙跑过去制止,结果一个踉跄撞倒了他。我没想到自己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当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既紧张又害羞地站在他面前。原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看着我笑了,为我打开教室门,等我取完钥匙后送我回了宿舍。 从教室到宿舍的路不长,我走得很慢,希望心“扑通扑通”跳得更久一点。一路上,我们没有说几句话,只是半道他停住脚步,说了句“今晚的星星真多啊”,我抬头望着闪烁的繁星,应了一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他将目光从星星移到我身上,轻声说:“你真诗意。”那一刻,我的心里下了一场流星雨。 后来,我们没有发生什么故事,高考结束,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也没有联系了。大部分的暗恋都是像我这般结束的吧。二十岁生日时,我拿出那一罐手折的纸星星,还是会想起那一晚和他并肩走过的情景。秋风微凉,繁星明亮,我们处在最美的青春里…… 当下,春天 如今,我二十七岁,明白许多事不可为,许多人不可强求。 前天傍晚,我合上电脑走出房间,看见邻居弟弟、婶婶和妈妈正在话家常,他们谈笑风生,让我忍不住加入进去。弟弟看我揉肩转脑,说我肯定一直对着电脑,没有锻炼身体,需要学点防身的招数,不然遇上危险没法脱身。 尽管他说得没有逻辑性,但我还是同意他教我几招。当过兵的他,用各种方式让我见识到轻松撂下一个人的厉害。他把最适合女生防身的招数告诉我,告诉我一旦被调戏或者被挟持,怎样应对最有效。婶婶看着我们俩,感慨着小时候一直打闹的我们,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学了几招后,我听着他讲述在部队里的故事,那些既危险又有成就感的经历。他指着天上的星星问我,哪一颗才是北极星,如何根据它判断方位?我指着最亮的那颗,说最亮的星星就是北极星。他敲着我的脑袋,嘲笑我的无知。接着,他对着星空告诉我,哪一颗是北极星,北斗七星又在哪里,最好辨识的星座有哪些…… 我仰着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认识天上的星星。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我和他一起躺在草地上,数着萤火虫,数着星星,那么欢乐,那么无忧。而现在,他的身上许多伤痕,我的心里一堆琐事。我和他,早就不是光着脚丫捉萤火虫的小孩了。 二十年的时间,带走了很多人,也带走了很多光阴里的故事。我再也见不到爷爷和外婆,无法听他们讲故事了;我再也遇不到当初心动的男孩,和他走在星空下了;我再也不会躺在草地上,做着美丽的童话梦了…… 满天繁星依旧,你我不再是少年。但,我感谢岁月给了我美好的童年,悸动的青春,那些回忆,让我格外珍惜现在还陪伴在我身边的人。 2020.2.14 ![]() 木兰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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