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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齐国的缘起:鸠占鹊巢

 午夜墨水 2022-01-30
春秋战国是一个精彩的历史时期,春秋五霸和战国七雄你来我往,热闹非常。齐国在齐桓公称霸后很长的时间内被晋国吊打,直到田氏齐国,齐才重振雄风,甚至和秦并列称帝,可见,齐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诸侯国。本文说一说田氏是如何一步一步代替姜氏成为齐侯的(本文是田氏齐国的第一篇文章)。(资料来源:《史记》的《田敬仲完世家》、《齐太公世家》和《陈世家》)。

一、田氏的由来及初步发展

司马迁以田氏始祖陈完为题写《田敬仲完世家》,然后写整个田氏齐国的历史,所以,本文也从陈完说起。田敬仲、陈完,怎么这么多名字?怎么这么乱?为了说清楚,首先介绍下陈完。陈完是陈国的公子,是陈国第13位国君陈历公的儿子,因此也被叫作公子完,为了统一期间,本文称其为陈完。

1.陈完奔齐始末

先介绍下春秋小国——陈国。周武王灭商后,寻找上古帝王尧舜禹的后代,想给他们封地来祭祀尧舜禹,彰显尧舜禹的功德,当然更重要的是昭示周天子的仁德。舜的后代妫满被封在陈,成为了诸侯国陈国。妫满死后谥号为胡公,所以又称陈胡公。自陈胡公开始,陈国国君传到第12位陈桓公时,陈国发生了内乱。
陈桓公本来立了公子免为太子,但是,陈桓公的弟弟公子佗仗着母家是蔡国,在哥哥陈桓公死时,由蔡国帮助公子佗杀死了侄子太子免,自立为国君,公子佗也就是陈厉公,也就是陈完的老爹。陈厉公即位不久,生下了陈完。
陈厉公这个人比较混蛋,经常跑到蔡国去找美女一起玩。陈厉公七年,前面提到的太子免的三个弟弟出场了,也就是陈桓公的其他三个儿子、陈厉公的三个侄子,他们分别叫公子跃、公子林、公子杵臼,暂且叫他们“三公子”吧。
这“三公子”的哥哥被杀,老爹的国君之位被抢,当然非常愤怒。“三公子”忍气吞声,他们发现叔叔陈厉公经常去蔡国找美女玩,就想到了好主意。
“三公子”联合蔡国人以美女为诱饵,骗陈厉公去玩,趁机杀死陈厉公。“三公子”中的公子跃自立为国君,也就是陈利公。陈利公并没有杀陈完,而是让他做了大夫。可惜陈利公在位五个月就死了,弟弟公子林即位为君,也就是陈庄公。陈庄公在位七年也死了,弟弟公子杵臼即位,也就是陈宣公。
陈宣公宠爱一个妃子并且生下了公子款,就想立公子款为太子,但是之前已经立了太子御寇。这个陈宣公是真狠心,直接杀死了太子御寇,就是为了让公子款当太子。
这个太子御寇和陈厉公之子陈完关系非常好,陈完怕被陈宣公杀死,就逃到了齐国。

2.田氏由来

来到齐国以后,当时齐国国君是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齐桓公想封陈完为卿,陈完推辞说不敢当高位。于是,齐桓公封陈完为齐国的工正。陈完就这样在齐国扎根,这一年是齐桓公十四年。
陈完死后,谥号为敬仲,陈完到了齐国后,改陈氏为田氏,因此,陈完就被称为田敬仲。

3.田氏的发展

田敬仲陈完生子田孟夷,田孟夷生田湣孟庄,田湣孟庄生田须无,田须无就是田文子,也就是说,从田文子开始,田氏成为了齐国的卿大夫。田文子服侍姜氏齐国的齐庄公。
田文子死后,儿子田桓子成为卿大夫。田桓子在齐庄公面前很受宠。田桓子之后,是田武子,关于田武子没有记载,只提了个名字,田武子之后继承卿大夫爵位的是田釐子,田釐子叫田乞,从田乞开始,田氏开始壮大。
田釐子田乞时期,服侍齐景公,是齐景公的大臣,田乞为了收买人心,使用小斗向百姓收赋税,给百姓粮食时却用大斗,不断施德于民,而齐景公并没有禁止田乞这么做(而景公弗禁)。因此,田氏得齐民之心,田氏宗族不断强盛(宗族益强),百姓甚至都感恩田氏之德。
这种情况被齐相晏婴看在眼里,他向齐景公劝谏了好几次,齐景公都没理睬。不久,晏婴去晋国出使,私下跟晋国的大臣叔向抱怨说:齐国之政最终会落在田氏之手。
晏婴死后,晋国六卿中的范氏和中行氏二卿被智氏、赵氏、魏氏和韩氏四卿攻击,危难之时,范氏和中行氏派人来向齐国借粮。
田乞想在诸侯中树立威望,就对齐景公说:范氏和中行氏有德于齐,齐不能不救。于是,齐景公派田乞运输粮食给范氏和中行氏。就这样,田氏开始在诸侯中树立威望。

二、姜氏齐国的内乱与田氏的壮大

在我之前写过的《齐国发生过八次国君更替内乱,其中有两次内乱与齐桓公有关》《齐国八次内乱的后四次内乱,最后一次田氏完全控制政权》中,详细介绍了姜氏齐国发生的八次内乱。这八次内乱中,有两次与田氏有关,这两次内乱也让田氏不断壮大。下面分别介绍下。

1.田氏第一次壮大:干掉竞争对手

姜氏齐国发生的八次内乱及姜氏齐国谱系如下。
在齐景公时期,田氏已经势力很强,与国氏、高氏、鲍氏一起称为齐国四大家族。齐景公这位国君在位时间长达58年,他的嫡长子早死,后来,齐景公有个宠爱的妃子生下了公子荼,大臣们都担心年幼的公子荼被立为太子,就劝齐景公选择年长的公子立为太子。但是,齐景公不愿意听到立继承人的事。太子就一直没立。
等到齐景公病危时,国氏的国惠子和高氏的高昭子一起拥立公子荼为太子,还驱逐了齐景公的其他儿子。齐景公死后,公子荼被立为国君,史称晏孺子。
这时,田釐子田乞假装服从国惠子和高昭子,每次朝会,田乞都会亲自为他们驾车,还故意挑唆说您二位得到国君宠幸,大夫们不愿意,想谋反。
接着,田乞又对其他的大夫们说,高昭子很可怕,我们应该先发制人灭掉高氏。于是,大夫们联合起来,田氏和鲍氏牵头,带着其他大夫们的士兵一起攻入齐宫中,打败了,晏孺子逃到鲁国。国氏的国惠子逃出齐国,高氏的高昭子被杀,国氏和高氏从齐国消失了。
齐国就剩下田氏和鲍氏两家有势力的家族。田乞为进一步提升权力,决定拥立新君,但他并没有和另外一个势力强大的鲍氏一起商量,目的也很明显,不能把功劳让鲍氏分去。田乞偷偷把齐景公的儿子公子阳生从鲁国迎接回来,把公子阳生装在一个大口袋里,邀请齐国大夫们来田乞家里赴宴。
宴会上,田乞打开大口袋,公子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田乞就说:大家快看,这就是齐国的新国君。大夫们都跪在地上表示默认。
田乞顺势和大夫们盟誓,说要一起立公子阳生为新国君。这个时候,田乞看到鲍氏的鲍牧喝醉了,就撒谎说,我是和鲍牧大人一起谋划立公子阳生为国君的。鲍牧没有动脑子就大怒地说:难道你忘记齐景公的遗命了吗?
听到这句话后,之前盟誓的大夫们都害怕了。公子阳生也害怕了,赶忙走到大夫们面前,跪下磕着头说:请各位大人能立就立,不能立就不要勉强。
鲍牧一想,也害怕了,赶紧补救说:都是齐景公的儿子,有什么不可以立为国君的呢。就这样,在场的大夫们一起盟誓,立了公子阳生为齐国新国君,公子阳生也就是齐悼公。
在这一拥立国君的事件中,获利最大的就是田乞,他不但成为拥立国君的第一功臣,而且还让鲍氏与新任国君之间产生了隔阂,可谓一箭双雕。齐悼公即位后,任命田乞为相,田乞掌控了齐国国政(专齐政)。

2.时局有变,田氏出现新对手

田乞当了四年齐相后,死了,儿子田成子田常继续主持齐国国政。前面提到,鲍氏与齐悼公结下了梁子,齐悼公在位的第四年时,吴国和鲁国一起攻击齐国南部。鲍牧趁机,杀掉了齐悼公。但鲍氏杀掉齐悼公后,《史记》没有记载结果如何,但鲍氏再也没有出现,估计鲍氏因此而被灭。
齐国的国高鲍田四大家族只剩下了田氏,田氏高兴了。但是,新的齐国国君齐简公即位后,重用了自己的宠臣监止,监止和田成子一起成为了左右相国,这就相当于分走了田成子一半的权力。
田成子想除掉监止,但是,监止和齐简公是一伙的,田成子没有办法,于是,田成子又开始使用他爹田乞的老办法,小斗收税,大斗出贷,继续收买齐国民心。

3.田氏第二次壮大:齐国唯我独大

监止有个宗人叫子我,子我和田氏不和,有仇隙。田氏中有个叫田豹的人,田豹是田成子血缘关系很疏远的田氏中人,恰好,田豹服侍子我很给力,子我很宠信田豹,子我就对田豹说:我想灭掉田成子他们,让你来当田氏的领袖。
田豹说:我是田氏的远支,况且田氏和监氏对抗的也就几个人而已,不必把田氏权贵都赶走。
田豹把这件事告诉了田氏家族,田氏家族的田逆因为之前被监止抓住关押过,所以带头说:如果我们不能先动手,就会被监止他们灭掉。于是,田成子他们决定下手除掉监止和子我。
田逆作为内应先进了齐简公的宫中。然后,田成子四兄弟们也来到齐简公宫中,想杀子我,子我关闭大门不得进。
宫中的宦官们想抵抗田氏,都被田逆杀死。这时齐简公正在和宫女饮酒,齐简公发怒,想杀死田成子。
有个叫子馀的太史说:田氏不敢为乱,而是要除害。齐简公竟然听了。
田成子听说齐简公发怒,怕被杀,就想离开宫中。这时田逆说:迟疑不决容易坏事,我们都是田氏家族,谁都可以做田氏首领,现在你想逃走,我如果不杀你,我就不是田氏族人。田成子就打消了逃走的念头,然后,一起攻击子我,子我率领手下反击田成子,但是没有取胜,逃走了。
监止集结自己的人马攻击田氏,也被打败了,田氏军队紧追不舍,最终杀死了监止和子我。
齐简公想了想还是害怕,就出逃了,田氏在徐州抓住了齐简公,齐简公说当初后悔没有听田鞅的话啊。之后,齐简公就被杀死了。
田成子立齐简公的弟弟公子骜为国君,即齐平公。从齐平公开始,田氏变得空前强大。

三、田氏正式成为诸侯

1.独揽大权

田成子因为杀死了齐简公,虽然拥立了齐平公,但是,怕其他诸侯借机攻击齐国,就主动归还了之前从鲁国和卫国攻占的土地,而且,还去联络晋国的赵魏韩三氏,毕竟他们是同类。同时,田成子向吴国和越国派出使者示好,毕竟当时,吴国是很强大的国家,而且之前欺负过齐国,另外,当时的吴国已经把楚国打怕了,所以稳住了吴国,田氏就没事了。
经过一系列通诸侯的活动后,田氏在齐国的地位更加稳固。外部已安,现在要稳内部了,从田氏整个发展历程看,田氏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家族,田成子对内修政明赏罚,亲附百姓,齐国内部重新安定。
另外,田成子对齐平公说:对齐百姓施恩德的事情,请国君牵头来做,行处罚得罪人的事,由臣来做。
就这样,过了五年,齐国的政权全部归于田成子,田氏独揽齐国大权。然后,田氏诛灭了鲍氏、晏氏、监止以及齐公族中势力稍强的一切对手和潜在对手。现在,再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阻止田氏,没有任何人可以和田氏相抗衡,伴随着田氏的空前壮大,姜氏齐国的内乱也终止了,等待姜尚后代的,就是被赶走。
果不然,田氏在清除所有对手后,马上把齐国安平以东一直到琅琊的所有地盘,全部划为田氏的封地,田氏封地大于齐公室土地。历史总是相似的,类似的情况发生在晋国、鲁国,也发生在后来的曹魏之曹操、魏晋之司马昭、周隋之杨坚等等。
司马迁记载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田成子田常筛选了齐国女子中身高超过七尺的女子,充实后宫,后宫人数达到上百人,但是,田常并不禁止宾客舍人等出入后宫,等到田常死时,名义上田常有七十多个儿子,女儿估计也很多。

2.成为诸侯

田成子田常死后,儿子田盘即位,也就是田襄子。田襄子当然还是相国,田襄子时,齐平公已死,齐国国君传到了齐平公之孙齐宣公,这时,姜氏齐国已经名存实亡。
齐宣公时期,晋国的赵魏韩联合灭掉智氏,瓜分了智氏的土地。这时,田襄子加快册封田氏兄弟宗人为大夫,与赵魏韩通使,实际上已经完全控制了齐国(原文:以有齐国)。
田襄子死后,儿子田庄子即位,田庄子死后,儿子田和即位,田和时期,齐国国君还是齐宣公。齐宣公死后,齐康公继位。
齐康公在位的第二年,周天子封赵魏韩为诸侯。田和看到了希望,第二年,田和邀请魏文侯在浊泽会盟,请求魏文侯去向周天子为田和求封诸侯。魏文侯够哥们(估计得到了好处),派出使者去向周天子建议,封田和为诸侯。
周天子同意了。但过了十几年后,也就是齐康公十九年,田和才正式被封为诸侯,依然是齐侯,列于周室,开始田氏齐国的纪年。
田和正式成为诸侯了,还要齐康公有啥用呢,于是,就说:齐康公在位十四年,沉迷酒和妇人,不听政(估计想听政也没机会)。并以此为由,把齐康公迁到海边的一座小城,让齐康公以这座小城的财力来祭祀姜氏齐国的社稷。七年后,齐康公死,姜氏齐国的祭祀断绝,姜氏齐国灭亡。
与之相反的是,田氏齐国正在兴起,而且越来越强大。新任齐侯田和死后,被追谥号为太公,也就是说田和可以被称为齐太公,但是,与齐太公姜尚却不是同一个人,用现在的词说:一个牌子,两个机构。
不管怎么说,田氏正式代替姜氏成为齐国名正言顺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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