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我外婆家有个孙女,喊我外婆叫姑婆,我母亲自然是姑姑了。后来我母亲结婚,嫁到了十里八乡外还来过,还带过我,逗我玩,据说我母亲还企图把她也嫁到十里八乡外,她不肯,她有她的主见。
社会巨烈变动,松柏摧枯拉朽……
后来她结婚了,嫁了一个好青年,一个杰出的读书人,一个儒雅锐进的好青年,进了城当了官,过上了让人羡慕的生活。
再后来,我侥幸进城生活,母亲屡屡提她,母亲说,你有个表姐,姐夫是当官的,母亲之意不必多说。
母命难违,是片好心,何况“陈焕生进城四处无靠”,我终于到菜地摘了一把新鲜蔬菜登门拜访……
我们就这样相认了,我血管里流着母亲的血,自然涌动着外婆的血脉,表姐和姑婆同时传承了一个共同祖宗的血脉,这血源在汩汩流畅,这难道不是自然的吗……
更巧的是,我发现,母亲,外婆,表姐的样子,声调,性格有很多相似之处,而我长得太像母亲了,身柸,性格,像貌,懦弱,坚韧等等
……
表姐有很多她姑婆的故事,在那个飞沙走石的时代,而我大约只见过外婆一面,印象中,外婆从窄窄的木杆楼梯下走下来,她大约到小小的楼上搜来了家珍果蔬,给她的宝贝外孙……
后来,外婆被迫流落他乡……就再也没有见到外婆了,就这一次,仅仅一次,外婆在我小小的脑壳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刻骨铭心的印象。我感觉外婆非常慈爱,母亲非常像外婆……
……
辛丑腊月廿七日,表姐电话,说姐夫昨天下午去世了,我惊闻谔然,我赶到家里安慰表姐,说什么没办法,如今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后事外甥外甥婿都已安排好了,还愚蠢至极的疏导劝说表姐要什么随大流云云。
次日清晨我赶到灵堂想送送姐夫——县城殡仪馆火化再送回老家安葬,谁料灵堂早已空空如也……再往二楼居室望望 ,安静祥和寂静无声一如既往……
我是多么愚昧,怯懦,虚伪,我如同河里的卵石早已被污泥浊水冲刷得光溜圆滑丧失了本性,而表姐却像一块璞玉始终如一闪闪发光。
辛丑腊月除夕
202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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