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科学技术改变产业结构

【编者按】本文由作者乔新生授权，转载自公众号“乔新生”。

中国文明发展已经进入新的“轴心时代”。这是继春秋战国时代之后，中国即将迎来的又一次科技大爆发。如果中国在基础科学领域能够取得实质性的突破，譬如在核聚变领域、航天领域、地热资源领域实现技术突破，那么，中国产业结构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未来将会有更多产业以及产业制度成为历史。笔者曾经指出，中国民商法是借鉴西方工业社会的民商法建立起来的法律制度体系。随着数字经济的到来，特别是人工智能技术和区块链系统的应用，中国民商法许多证据责任制度都将被改写。中国应当牢牢抓住这个时代发展的历史机遇，依靠科技创新，发展新兴产业，通过技术改造，确保中国产业以及产业制度适应现代化发展的需要。

2022年1月12日，佳能珠海有限公司发布公告，宣布由于全球照相机市场急剧萎缩，加上重大疫情，宣布停止生产。这标志着日本佳能公司在中国最大的同时也是最后一个照相机制造企业关门倒闭。

佳能照相机是照相机中的翘楚。在中国知识分子家庭中，拥有佳能照相机，是非常普遍的事情。人们已经习惯于使用佳能相机拍照。可是，带有照相功能的移动终端设备出现之后，佳能照相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使用带有照相功能的移动终端设备，照相机不再是普通家庭的必备消费品。虽然佳能相机生产的零部件，可以直接用于移动终端设备之上，但是，作为最终的消费品，佳能照相机将成为历史。

这是科学技术改变产业结构、科学技术改变企业命运的重要案例。此前诺基亚生产的移动终端设备，曾经风靡全球。诺基亚企业成为世界移动终端设备的骨干企业。可是，由于诺基亚企业生产的移动终端设备，不能满足消费者需要，因而很快被苹果公司生产的移动终端设备所取代。这家企业生产的产品，曾经是移动通讯初期移动终端设备的象征，可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企业产品落后于时代，企业最终被市场抛弃。

中国产业结构的调整，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虽然国家充分利用中国市场规模，不断地将东部地区的企业转移到西部地区，通过产业梯次转移，实现经济的发展。可是，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如果缺乏科技创新，东部地区转移到西部地区的企业缺乏竞争力，那么这些企业将很快被淘汰。

中国产业结构调整的过程中，必须打破传统错误思维定势，以更加开放和进取的姿态，解决中国产业结构调整中存在的问题。曾有学者对中国一些地区产业结构调整提出建议，认为东北地区、西部地区应当承接东部地区的产业，实现经济增长。如果产业不能适应科学技术发展的需要，缺乏长久的生命力，那么，即使调整到东北和西部地区，也未必拥有长久的生命力。

中国一些学者认为，在国际分工中，发展中国家或者相对落后的国家，可以通过承接发达国家的一些产业，实现经济发展，一些相对落后的国家可以通过接收西方国家的工厂实现原始积累。这种观点从理论上来说是完全正确的。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证明，接受西方发达国家的产业，完全可以实现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

改革开放前后对比

但必须指出的是，产业发展有自身的规律。如果缺乏科技含量，不能适应现代化发展的需要，那么，承接发达地区的工厂和企业，最终有可能会导致资源配置严重浪费，甚至有可能会错过经济发展的大好时机。

国际产业分工理论，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具有不同的内涵和外延。如果只是根据国际分工的一般原理，进行产业规划，那么最终很可能会缘木求鱼。

当前中国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西部地区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发展清洁能源等新兴产业。如果大量接收东部地区的工厂和企业，从事加工制造，那么，可以解决一部分就业岗位问题，但是，对西部地区长期可持续发展极为不利。

通俗地说，如果只是把东部地区的一些传统加工企业搬迁到西部地区，利用当地劳动力价格相对低廉的优势从事生产，那么，这样的生产模式不可持续。说到底，支撑一个地区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是科学技术和资源禀赋。如果不能充分利用自然资源禀赋，发展特色经济，那么，中国产业结构的调整，必然会导致中国经济增长速度越来越慢。

笔者认为，解决中国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既要考虑到全球产业竞争理论，充分发挥自己的比较优势，同时又要建立自己的产业体系，避免急功近利，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地掉进西方国家设置的产业陷阱之中。

首先，依靠科技进步，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应当成为中国的基本国策。中国高度重视科学技术发展规律，中国领导人大力提倡发展数字经济。这是中国产业结构调整的指导思想，也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逻辑。

如果忽视了科学技术，不尊重数字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律，而是盲目地进行产业转移，那么中国的经济发展道路会越走越窄。

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没有利用现有的资源进行国土改造，没有充分利用当地的自然资源禀赋，发展特色经济。事实上，凡是利用当地的资源，发展特色产业，往往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并且扩大市场份额。

新疆是中国的战略腹地。新疆绝大部分地区阳光充足，适合农作物种植。新疆地区通过种植棉花和农作物，扩大产业规模，实现良性发展。中国新疆棉花在国际市场上具有强大的竞争力。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不断地诬蔑中国在新疆棉花种植过程中强迫劳动，试图在国际市场将中国新疆的棉花驱逐出去。中国新疆棉花产业发展充分说明，只要依靠科技创新，发展特色产业，那么，就可以保持自己的优势地位，在国际市场上具有强大的竞争力。

现在我国中西部地区热衷于将东部地区的企业转移到本地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促进经济的发展。这是一种极为短视的行为。东部地区的加工企业，可以利用中西部地区的自然资源，实现升级改造。但是，如果只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而没有考虑到生产制造成本和运输成本，那么，这样的产业转移，必然会后患无穷。

其次，产业发展有自己的规律。瑞士是欧洲一个山地国家，由于自然环境相对恶劣，瑞士发展精工制造和旅游产业，取得了显著成效。这说明不管是陆地国家，还是海洋国家，不管是内陆还是沿海地区，只要充分发掘自己的比较优势，培育新兴产业和特色产业，那么，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就能站稳脚跟。

我国西部地区制定产业规划的时候，必须立足实际，避免东施效颦。西部地区经济相对困难的情况下，引入新兴产业，建立产业集群，加快经济发展的步伐，情有可原。但是，如果没有意识到产业发展必须建立在科技创新基础之上，那么，西部地区的发展必然会出现边际效用衰减的现象。

重庆设立直辖市之后，为了加快经济发展的步伐，重庆市通过引入笔记本电脑生产企业，建立了笔记本电脑的产业基地。为了弥补原材料和制成品运输上的不足，重庆市政府加强与中国铁路运输企业的合作，开通铁路运输班列，从而使重庆成为笔记本制造重要基地。不过，正如人们所看到的那样，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传统个人笔记本电脑产业已经夕阳西下。只有依靠科技创新，加快新的产业培育步伐，才能确保重庆的发展始终保持相对较高的速度。

和重庆比邻而居的贵州，在产业发展的过程中，充分考虑到自己的比较优势。利用特殊的气候条件，依靠科技创新，发展大数据产业。贵州省将我国重要网络平台企业的数据中心，引入到贵阳市，从而使贵阳成为中国重要的数据存储和交换中心。贵州省通过发展数据产业，在云贵高原形成了特殊的数字产业高地。

贵州省借助于数字产业，加快电子政务、数字政府建设的步伐，并且通过提供数据服务，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科技创新，没有前瞻性的产业规划，贵州省要想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始终保持相对较高的增长率是不可能的。

近些年来贵州省充分利用数字经济发展的有利时机，突出重围，围绕着数据产业，不断开发新的衍生产品，提供延伸服务，贵州省在数字经济发展领域已经走到前列。

第三，科学技术发展是一个系统性的过程。科学技术发展既要培育基础产业，同时又要充分利用现代技术，加快新产业发展的步伐。对一些中小国家来说，可以借助于世界科技成果，发展特色产业。可是，对于中国这样一个超级大国而言，必须加强基础科技工作，通过加强基础理论教育，不断夯实科技创新的基础。

中国科技主管部门高度重视科学技术基础研究工作，招贤纳士，向全国征集大型基础科学理论项目。这样做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中国可以在航天领域加大投入，促进中国太空经济发展。中国可以在地质勘探领域加大投入，充分利用地热资源，改变中国的能源结构。中国高等院校必须尽快转型，加强基础理论教育。

当前我国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高等院校紧跟时代，可是，由于缺乏理论支撑，大学毕业生无法适应科技创新的发展需要。我国一些高等院校就业率之所以持续走低，根本原因就在于，在基础理论研究方面缺乏长进。除了少数高等院校譬如华中科技大学高度重视基础理论研究，培养一大批具有独创能力的博士生之外，绝大多数高等院校热衷于跟随国际前沿，在科学理论研究方面投机取巧。如果这种现象不加以改变，那么，中国高等教育发展必然会误入歧途。当务之急是要改造中国的高等教育体系，增加理工科院校，逐步缩小社会科学人才培养规模，大幅度削减法学、管理等学科的学生人数，确保有限的教育资源，用于培养创新人才。

中国文明发展已经进入新的“轴心时代”。这是继春秋战国时代之后，中国即将迎来的又一次科技大爆发。如果中国在基础科学领域能够取得实质性的突破，譬如在核聚变领域、航天领域、地热资源领域实现技术突破，那么，中国产业结构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未来将会有更多产业以及产业制度成为历史。笔者曾经指出，中国民商法是借鉴西方工业社会的民商法建立起来的法律制度体系。随着数字经济的到来，特别是人工智能技术和区块链系统的应用，中国民商法许多证据责任制度都将被改写。中国应当牢牢抓住这个时代发展的历史机遇，依靠科技创新，发展新兴产业，通过技术改造，确保中国产业以及产业制度适应现代化发展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