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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新娘失踪迷案(下)

 冬歌文苑 2022-02-03

新娘失踪迷案

山贼得意洋洋,挑起木箱准备运到船上,那青年汉子突然大喝一声:“都给我放下!”

山贼被这炸雷般的声音惊住了,都向青年汉子看去,才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位衣着红艳的女子,脸上立刻露出淫亵的狂笑。

握刀的山贼走到他面前,骂道:“臭小子,你这是找死。”言毕,举刀就向他头上砍,女子吓得大声尖叫。

汉子却不慌不忙,甩起手里的包裹朝山贼脸上抡去,动作快如闪电,山贼惨叫一声,手里的刀咣当掉到了地上。汉子眼疾手快,捡起刀朝山贼胳膊上就砍,血顿时从袖口流了出来。其余山贼见伙伴受伤,纷纷扑向汉子,却被他三拳两脚打趴在地上。船夫见势不妙,早就慌慌张张跑到船上,摇撸逃远了。

中年男人化险为夷,面露喜色地对青年汉子说道:“先生真是好身手!实不相瞒,在下邝阳珣,此去镇江赴任,那三位是我的家奴。今夜幸得先生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汉子迟疑了一会,回道:“我叫莫三郎。”

说完,他拉着女子就要走。邝阳珣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挡住去路,莫三郎警惕地望着他。

他微笑着说:“三郎,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不为国家效力真是可惜了。不如和我一道去镇江赴任,将来做我的捕头,你意下如何?”

莫三郎点头同意,一手紧紧攥住女子,一手抓住担在肩上的包裹。只有女子和那个挨抡的山贼知道,包裹里面藏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尖刀。从此以后,他颇得邝阳珣信任,短短一年时间,就把他提拔为镇江府衙捕头,还赏给他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可是日子越久,众衙役就发现这个捕头除了武艺高强,其他真的一无是处。他目不识丁,脑子迟纯,脾气却异常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地辱骂他们,有时候还会对他们拳打脚踢。大伙开始对他充满了怨言和不满,都想逮个机会狠狠地教训他。

一日,邝阳珣升堂办公。从衙门外走进三个人,左右各一个腰间佩刀的官差,中间颤巍巍地走着一个瘦条条的犯人。他戴着木枷,衣衫褴褛,目光可怜地环顾大堂,看到两排拿着杀威棒的衙役,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发抖。他跪在地上,官差把官文恭敬地递给邝阳珣。

知府大人看了一遍,吩咐衙役带官差去休息,然后命人拆掉犯人脖子上的木枷,把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给我从实招来!”

犯人被摘去刑具,活动顿时轻松了许多。他感恩戴德地跪下向邝阳珣磕头,说道:“我叫卢君娃,是淮安清河县卢村人。”

站在一旁的莫三郎闻言,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忍不住向犯人多看了几眼,觉得此人还很年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敢杀人放火的恶人。邝阳珣阅人无数,心里同样产生了怀疑。

他把官文从头到尾又认真读过一遍,抬头对堂下说:“卢君娃,本官阅过你的案宗,觉得其中有许多蹊跷,但事已至此,你不要想太多了,只管认真服役,等刑满释放以后好好做人就是了!”

卢君娃发现这位老爷比他遇到的清河县令于梓奇和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热流,泪水夺眶而出,不停地磕头感谢。邝阳珣摆摆手,说道:“但是,按照本朝律法,每个犯人都要先打四十杀威棒。本官看你体弱多病,就打十下吧。”

说完,他取出令签,命衙役执行。莫三郎站了出来,对他躬身说:“大人,请允许我打这十棒!”

两个衙役把卢君娃屁股朝上摁在地上,莫三人操起杀威棒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地打向他的屁股。别人看得心惊肉跳,心想:他这力量,别说十下,三下就能要人命了。可是,卢君娃却感到那棒子如柳条从肉上拂过,只有那么一点点疼,十下过后,屁股完好无损,心里就对这位大个子充满了感激。他哪里知道,那位坐着的老爷和这位亲自操棒的捕头都是淮安人,出于老乡之情,两人不约而同地对他选择了怜悯和庇护。他在镇江有老乡照顾,比其他劳役犯人少吃了许多苦。邝阳珣把他安排在府衙做工,负责打扫庭院,砍柴挑水,活动也少受限制。他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干活相当卖力,像牛一样在府衙任劳任怨,像狗一样忠诚听使唤。

端午节这天,莫三郎要宴请几位朋友,就把卢君娃叫到家中,让他把大院子打扫干净。他一直忙到中午,炎热的天气使他累得汗流浃背。捕头和朋友坐在院子里袒衣畅饮,那扑鼻而来的酒菜的香味让他情不自禁回忆起当年在爱莲家举杯换盏的场景,忍不住黯然神伤,拄着扫把发愣。

“君娃,你也来陪我们一起喝几盅。”莫三郎突然大声招呼他。

他摇摇头,谢绝了捕头的好意,说道:“当初,就怪我逞强贪杯,才把媳妇半途丢了,还遭受这不白之冤。打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沾酒了。”接着,他又说道:“各位官爷,我唱段家乡的淮剧给你们助兴如何?”

莫三郎握着酒杯,说道:“想不到你还会唱淮剧,我也是很久未听了,你就大声唱来。”

卢君娃脑子里酝酿了一会,就放声唱起了那天在马车上对爱莲唱的淮剧片段。淮剧是在苏北地区广泛流传的剧种,那绵长凄婉的拖腔哭调常常令人潸然泪下。几段唱完,捕头的朋友心情变得沉重了,就起身告辞。莫三郎非要坚持送出门外,还吩咐卢君娃把酒桌收拾干净。他小心翼翼地把残羹剩菜倒进木桶里,正准备抹桌子,一个女人怀抱孩子突然走到他的跟前,把他吓了一跳。他看到女人用惊喜的眼光望着自己,连忙把头低下去,手儿在桌上乱抹。

“你唱的淮剧真好听,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女人轻言轻语地说道。

“你想起了谁?”他喉结紧张地上下窜动,小声地挤出几个字。

“我的丈夫。”女人答道,又追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他仍然不敢抬头,对着地面说道:“我叫卢君娃,是个犯人。幸亏捕头照顾我,我才没有吃多少苦。”

女人身体一阵颤抖,哆嗦着嘴唇问:“你犯了什么罪?”

他就把在家乡的遭遇告诉女人,并没有注意她眼里已经泪珠打滚。女人问他:“你还恨你的媳妇吗?”

他说:“我就没有恨过她,只恨自己喝醉,没有照顾好她,至今不知道她是死是活?”言毕,他在脸上使劲抽了一巴掌。

女人泪已经挂在了脸颊上,问他:“如果你媳妇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要她吗?”

他诧异地抬头望向女人,说:“要,肯定要!”

女人突然把孩子往他怀中一推,“你看看这孩子像不像你?”

他双手托着孩子惊诧不已。那孩子已经一岁多,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尤其那张小脸蛋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他内心又惊又喜,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去要抱住他,莫三郎恰巧走了进来。他火冒三丈,冲到两人身边质问。女人突然猛地一推卢君娃,并迅速扯开衣领,露出洁白的胸口,委屈地骂道:“好你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趁我夫君不在,竟敢想占我便宜。”

卢君娃百口莫辩,怀里的孩子滚到了地上,疼得哇哇大哭。莫三郎怒火中烧,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脚,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女人一把拉住捕头,说道:“千万不要把他在家里打死。不如把他交给邝大人,你再暗中打死他,就没有任何罪责了。”

莫三郎觉得女人言之有理,抓住卢君娃衣领往府衙拖,就像拎一只小鸡那么容易。到了衙门口,他举起鼓棰就用力击打,邝阳珣闻声连忙升堂。

他把卢君娃往地上一掼,对知府说道:“大人,这小子趁我不在家,想污辱我媳妇。”

邝阳珣生气地一拍惊堂木,问道:“卢君娃,本官和捕头好心待你,你为什么恩将仇报,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来?”

卢君娃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只会不停地磕头,脑门咚咚地撞在地上,鲜血直流,很快就汇聚成一大片血。邝阳珣可是聪明的人,他从一开始就认为老实的卢君娃不应该犯这种错。现在又见他不顾疼痛,使劲撞地,其中必有原因。于是,他命令衙役去把捕头媳妇请来。不一会儿,女人就怀抱孩子跪在了堂下。知府问她话,她什么都不答,只顾埋头痛哭。

邝阳珣眉头紧锁,说道:“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告诉我,本官一定为你作主。”

女人才止住哭声,抽噎着说:“大人若要为我作主,请首先抓起一个人。”

“抓谁?”邝阳珣问。

女人突然抬手对着莫三郎一指,“就是他!”

莫三郎气急败坏,怒目圆睁地骂道:“臭女人,你活腻味了。回家后,看我不打死你!”

邝阳珣朝其他衙役暗使眼色。大伙心领神会,心想这不正是整捕头泄怨气的最好机会么?于是一拥而上,把他捆绑得严严实实。开始,他还挣扎,嘴里骂声不止。那些衙役可由不得他放肆,都暗中下黑手,他嘴里很快就有血流了出来。直到他精疲力尽,老实地跪在地上,邝阳珣才让女人讲出实情:

女人正是爱莲。两年前,她走到岔道上以后,一边哭一边向前摸索着走。摆渡老俩口听到女子的哭声,赶紧出来接她,把她领到茅屋里,问她为什么穿着嫁衣走到这荒郊野外。她就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老人。登丰劝她:“姑娘,你不要哭了,就在我们这里过一宿,明早我送你回家。”

爱莲感激涕零,就和邵氏睡在里屋,登丰趴在堂屋的桌子上睡觉。到了半夜,突然有人敲门。老人点上油灯,问来人有什么事。

那人告诉他:“衡爹爹,我是莫三郎,准备过河去办事。”

登丰没有多想,就把门打开了,一个大个子汉子走了进来。汉子肩上挎一个油腻的木箱,他身体一晃动,里面就叮儿咚的响。登丰问他:“深更半夜,你过河有什么急事?”

汉子说:“我是屠夫。邻村有户人家请我去杀猪。”

登丰不再多问,出门准备向河边走。莫三郎却调皮地朝里屋瞅,一眼就看到合衣而睡的新娘子,顿起祸心。他走到爱莲床前,伸手去摸她的脸。爱莲吓得慌忙向床里边避让,动作弄醒了邵氏。她怒斥莫三郎,并大声呼喊登丰的名字。莫三郎恼羞成怒,一把抽出剃骨尖刀捅向邵氏的肚子。老人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命归黄泉了。爱莲吓得尖叫,腰身却被莫三强的胳膊箍住,然后就往堂屋走。登丰快步冲进来,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逃。他抬腿踢了老人一脚,老人仍然顽强地缠着他,于是他举起刀,对着老人脖子狠狠砍下,老人栽倒在门槛附近。爱莲亲眼目睹两位老人倒在血泊里,吓得魂飞魄散,乖乖地跟着莫三郎一路向南逃。

后半夜,酒醒的卢君娃寻妻心切,居然找到了登丰老俩口的茅屋。他看到里面还亮着灯,就冒冒失失地走了进去,被地上登丰的尸体绊倒,弄得一身鲜血。他吓呆了,知道自己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只好躲在芦苇荡里不敢出来。

邝阳珣听完爱莲的哭诉长叹一声,命人把莫三郎打入死牢,连夜向刑部写明此案经过,并在信中请求辞官,以惩罚自己用人失察。不久,朝廷下文,邝阳珣继续担任镇江知府,监斩莫三郎;同时免去于梓奇清河县令之职,抄家充公。卢君娃蒙冤得雪,与爱莲重新走到了一起。卢、葛两家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莫三郎砍头那天,邝阳珣亲手给他倒满断头酒,说道:“念你救过我,本官亲自送你上路,来世做一个好人吧!”

插图/网络

 

作 者 简 介

潘新华,江苏宝应人,笔名:巴尔扎克的粉丝,普通工人,喜欢写故事,小说,叙事散文,发表于诸文学网站,《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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