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湖北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2020年度中国作家网文学之星。2020年度中诗网论坛十佳诗人。有作品入选《诗刊》《诗潮》《解放军文艺》《浙江诗人》《世界诗歌》等纸刊及年选选本。 ![](http://image109.360doc.com/DownloadImg/2022/02/0300/238812103_1_20220203120942601_wm.jpeg)
荣誉特约:黎 落 本期主持:予 衣 约稿邮箱:1070847873@qq.com 爱情诗 我们在黄昏的江边看日落 四周无人 也无奇迹发生 我左边的整条手臂有些发凉,想脱离出去 像野马 你说你右边手臂也一样 在祖国的南方和北方 它们像黄河和长江各自喷涌。像我们分离 我从泛着灰白的镜框里 看到天空狭长,又深又浅。我猜 你也看到了我的 我们持续沉默 只有梦,替我们用力抱着
美学 黄昏。两列梧桐之间 行走变得可疑。相逢的时候 我会觉得四周的空旷没那么深 虽然天空黑蓝,深邃 但那里并没有意料之外的事 如果想象受阻 我能确定是旷野的反弹 它 给我一种力,让我在突然想起你时 不觉得单薄
擦玻璃的人
也在擦虚无
一块透明的糖纸因昔日的甜蜜 加重了自身的重量,突然直立起来
使它有别于 只有形式的软塌塌的另一张 就在它隔壁,那座空的果园:擦拭的人 找不到路径和树冠
不仅如此。当它扭动,一条瀑布瞬势变成绳索 拴着垂涎的浆果
偷窥由此产生
春天那么好 一想到葬在山坡的亲人春天 会继续发芽,就觉得春天那么好 一想到她们和苹果树一样 在早晨的微光里梳洗,打扮。身体透亮 挂着芽孢,就觉得世界太微妙了 可以起身 或者向唱歌的虫子们道一声平安 允许甜蜜的动荡留在身上 再从叶脉流散出去。一想到长江或者黄河 春天会带回这么多有趣的 灵魂,就觉得推窗这样简单的事 也值得记下来
岁末辞 菩萨,拜你的时候天气很好 回来落雪了。落雪好啊 物质都是白的。岩石和峭壁,像新生 不再凛冽。一个人把心掏空 而后,露出柔软 在你面前坐了很久,想到一个词:“流逝” 时间宽恕了我,也带走爱我的人 谢谢菩萨,你终于再不必被人叫做妈妈 终于,可以成为神的女儿
大寒
覆盆子在寂静的角落呼吸着 清冷的月光。房间因力量的不均而倾斜 而生出枝干 她依次摁亮身体里面的灯 让那些夜鸟有形可依。窗外 大雪正送回被夜晚隐藏的万物 她像铁轨,慢慢伸出去。“明天是滴落白纸的墨色” 一圈圈泅开 先是深谷,再是山顶和外省
昆山
登昆山,常因随意性而迷路 有时为一只鹳。有时为一截水流
听曲人复习读心术,用小叶刀一片片剔除腐叶 又在岩壁上作画:昆山腔愈发苍翠
山中听客森森,漫过灰白色黄昏。一晃,就到山顶 人民彼此相爱,互敬祝词 人民就此别过,互敬祝词
樱桃 有没有另一种美比樱桃更短暂 更灿烂? 让一棵树慈悲。春天 我已经不敢有密集恐惧症,已经可以 冷静地从树下经过 我假装看不懂一棵树空旷的守候 假装,叶片之间悬挂的灯笼从未熄灭 风中 一棵树提着空桶,闪着圆润光泽的 人都去了哪里? 只有红日,恒古不变地照耀
雪
落叶中的枯井睁着风眼,抱紧残枝的佛陀 落在雪上
雪啊,从来都慈悲。比孤独更守恒,更 深入万物核心 雪让一位母亲轻易交付自己,也让一副虎骨顺势暴走
-------带回满身风暴的人。 突然降临的一场雪 必然落向松林。屋顶。马背 必然吹响江河,撞开窄门,释放更多花树和灵魂
大雪里,世界逐层褪去敌意,又朴素如白纸
曙光 “但是经过光的折射会发生什么?” 一只弱小的蚂蚁在多余的光线里有没有 可能被放大?在他的私人领地 一位外来的客人正搬运数倍于自己的粮食 庄重的负荷,此刻,正通过光的照射送达他
没人能预算事情的进程。他坐了多久? 直到椅子空留形式,而他融入黄昏的时间深处 光也跟着进来:一个突然解开的绳索或 打出的结,依势而来 仿佛,有面镜子宽恕了他。他又宽恕了谁?
减轻的重量一点一点消散,星星点点的 落入田野和屋顶 黎明前,他呆在那里继续等
风声
恰好是晚风,恰好是灯火如萤火 你经过
风声像绳子。像 昆虫在入睡之前扔掉盔甲 它们落在耳鼓,你 就有了一支军队
你带着军团夜行。秋天的 深处会有一所房子等着你攻破
如果沦陷,那也没关系 落草为寇并不可耻
所以你发出钟磬之声。所以夜晚的小和尚 比风多 这个主题感觉很宏大。何谓创作?是再生的能力还是借助个人经验进行的深加工?如果把创作当成建房子,有人喜欢宽楼大院,有人喜欢草庐花厅。 我习惯写诗凭借感觉,触觉,写完之后也少有修改。不是因为完美,这世界鲜有完美的事物,缺憾一直存在,像人生。而是时间和次序发生变化之后,当时的心态已不复存在,修改会让我觉得为难,最后就有可能成为和最初背道而驰的东西。 常见有写诗的人把写诗等同于神秘或者神性,认为它与建筑学,逻辑学,美学,哲学等等结合在一起,并找出理论上的依据或论点,我没那么多理论知识,也不怎么爱读,诗歌于我就是纯粹的事物,它单调,干净,有无限可能。 正因为有无限可能,才能激发我全部的热情,在写的同时,会产生“我是我,我非我”的情感。因为对自己熟稔而慈悲,又因为陌生而愉悦。 对我而言,感觉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这首诗是否合理,是否满足某种思辨或逻辑。我对于写诗目的性不那么明确,为什么一首诗一定要赋予宽大的主题,或深沉的哲思?为什么不能只是一瞬间的情绪的呈现?其实都是可以的。 贵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诗歌的作用首先是满足个人的体验,然后才是他性,也许,诗歌根本就不存在意义,它满足每一个爱诗歌的人的情感需要,它是一个突破口,带你找到另一个自己。 这个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一直还在探索。所以,我写诗,希望在不断否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通道。 ![](http://image109.360doc.com/DownloadImg/2022/02/0300/238812103_5_20220203120944351_wm.jpe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