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之恶莫过于有心算无心——读《李通判》有感

近来无事，便多了些时间。细想消遣时间莫过于读闲书。读书应付考试是件苦差事，读闲书则是乐趣无穷。虽然现代人不大爱读书，已不信古人所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以为读书是消磨时光获得乐趣的最好办法。读书之乐多矣，读书有感有得又有趣。

闲话少说，一起来读读这怪力乱神的陈书旧事。《李通判》是袁枚所著《子不语》的开篇之作，其中情节颇有意思。

话说，广西有个姓李的通判，家里特别有钱。通判是个什么官呢。相当于现在分管农业、民政的副市长。这里我们就不探究李通判是因为有钱才能做官，或者因为做官才有钱。李通判二十七岁已然身居高位，又不缺钱，家里还有7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让人眼红实属必然，自然惹很多人虎视耽耽。）

不过，我们也不必羡慕李通判。为什么？因为这家伙二十七岁就得病挂掉了。所以，有钱有权还要有身体。身体健康是1，其他的是0。

李通判的死在当地是件大事。李通判家大业大本就惹人关注，李通判在时他人自然无计可施。李通判这一死，难免有些魑魅魍魉趁机掀起风波。由此也引发了后面的许多故事。

李通判的死让家里人十分悲伤（树倒猢狲散），尤其是一位看着李通判从小长到大的老仆（想来老仆在李家也是颇有地位，属既得利益者。）。

李家办丧事之际，门口来了个道士。老仆人非常生气，心想这个时候还来上门讨钱还是人吗，就骂了道人几句。道人不怒反笑着说：“你想你主人活过来吗。我有办法让他还魂。”（一出口便是石破天惊，一出手就是大招。）

老仆听了又惊又疑又做不得主，就跑过去和李通判的几个小妾说了此事（这种事也要来问小妾，想来家里已经没有可以倚仗的人。李家危在旦夕）。有人信有人疑，但大多数人还是不当真的。

等大家出来见道士，道士已经走了。道士这一走是个妙招。从此处可以看出道士的高明。道士若是当众说起此事，想来大多数人是不信的，没有影子的事当面说是没有办法证实的。道人一走，即使是极渺小的小机会也会被某些人认为是极有可能实现的大机会。

道士走了个干脆，李家却炸开了窝。有人说，说不定这道人真是个神仙，怎么就让他走了呢，要怪就怪老仆人眼里不识泰山（老仆的地位已将不保。）。老仆说，我这不是做不了主吗。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又不信。非要讨论了好久才要见道人，说不定那道人才刚走不久。大家议论纷纷。（俗话说，病急乱投医，何况是死人乎。道人之言，此刻宛然成了灵丹妙药。）只须一面，只须一语，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人就成了高人了。（道人自此占了主动权。）

老仆郁闷之下就出门散心，没想在路上又遇见了那道人（这道人奸诈至极）。老仆又惊又喜，把这道人当作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极力向道人请罪，并请求道人帮忙复活李通判。

道人说，不是我不想救你家主人。因为地府有规定，要让死人还阳就必须有人代死。我想这样的事情李家没人会做（不是救不活李通判，要李通判活你们就要听我的。），所以就走了。老仆只是请求道人一起回李家商量此事。（这时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了，只要道人肯答应，什么条件都依他了。）

老仆带道人回李家。小妾们刚开始见到道人很高兴。后来听到道人说的话就很生气，然后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出声了（枪打出头鸟）。这事关李通判复活的大事谁敢置疑，这关系自身生死的大事谁敢说话？此时，显然无人敢再怀疑道人。

关键时刻，老仆并不含糊（老仆是李通判的最大支持者。）。老仆很坚决地说，我反正年纪大了，如果能将一条老命换回李通判的金玉之身，我愿意。道人说，你不后悔不害怕就可以了。

道人又说，看你如此诚心，我成全你，你现在可以回家和亲人朋友们告别。这还魂的法术，只要三天就能成事，七天就灵验了。有老仆愿意赴死，旁人何乐而不为。道人成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老仆赴死之际，不畏惧，不怨天尤人，反而对道人顶礼膜拜，当神仙一般侍奉（利令智昏，最后一根稻草也。）。人世间总有些牵挂不大容易放下，老仆走访亲友告别之时仍不免有些悲伤，毕竟今日告别可能后会无期。亲友中有嘲笑他傻的，有敬他仁义的，有可怜他的等等（旁观者众，矜怜者少）。如此等等，也阻挡不了老仆救主的赤诚。

老仆回家正好路过平常信奉的关帝庙。老仆进庙跪拜，向关帝祷告：我愿意代死复活主人，求关帝相助道人作法成功。话音未落，香案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光脚的和尚，这和尚大声训斥老仆，看你满脸妖气马上大祸临头，我有办法救你，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光脚和尚给了老仆一个纸包，让他紧要时刻再拿出来用。说完这话，和尚就不见了。老仆一心救主，关帝亦一心匡复汉室。惺惺相惜也。

老仆回家之后偷偷打开，发现纸包里有一副绳索和五根长长的手指甲。老仆就重新包好，小心地放在怀里。此时，开始起疑，虽然怀疑并没有放弃复活主人的大计。看来老仆并不愚笨（风险与机遇并存，李通判一旦还魂，老仆就是最大功臣。即使身死，还能荫庇后人。），只因护主心切，便容易被诱骗。

之前道人说三日成事七日灵验，我们来看看道人如何操弄法术。道人叫人搬来老仆的床放在李通判棺材的对面，让老仆躺在床上，只在墙壁里挖个洞来送饭送水，然后紧锁门窗。道人却在小妾们的房间边上做了个作法念咒的法坛。奇了怪了，此举于礼不符于理不符。大家不敢有异议，只因事关李通判生死。

开始几天没有动静，老仆等得有些心焦也有些心疑。这日，老仆刚想翻下身子，忽听床底下飒飒作响，老仆赶紧屏息静气不敢作声。原来有两只恶鬼从地底里冒了出来。恶鬼们跳到老仆的床上，脸凑到老仆鼻眼之间，两眼紧瞪着老仆，看老仆许久没动静后就围着李通判的棺材一直绕圈圈。

老仆趁此小心翼翼眯着眼偷偷打量，这鬼长得极丑，身高二尺左右，头有车轮大，绿眼睛，全身长满短毛。过了一会儿，恶鬼们用尖锐的獠牙拼命咬着棺材的边角。棺材盖很快就被打开了。恶鬼们就钻到棺材里，老仆只听棺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看不到它们在捣弄些什么。

这时，恶鬼把李通判扶出了棺材，李通判面色青白两眼紧闭看不出是活的。它们又在李通判的腹部敲打了一番，李通判咳嗽了几声慢慢地开口说话了。老仆心扑扑通通地跳，主人活过来了。正当老仆要起身的时候，身体一颤栗。李通判发出了声音，却是道人的声音。

老仆又惊又惧又气又恨，难道关帝庙里光脚和尚说的话要应验了吗（希望落空，索性拼个你死我活。）。老仆手忙脚乱拿出一只贴身收藏的纸包。说时迟那时快，五根手指甲立马化成了五条金龙，一下子把老仆抓到半空，那副绳索就把他系在房间的横梁上。这时，两只恶鬼正准备把李通判扶到老仆睡觉的床上，才发现老仆不见了。它们四处寻找一时找不到人。李通判气急败坏仰头大叫，法术被破坏了。李通判这一抬头，就看见了老仆。老仆一看原本李通判的脸已化为道人的脸。道人纵身而上。老仆心说老命休矣。突然间屋内炸出一声响雷，老仆晕了过去。

屋外众人听得雷响，赶紧开门进来，只见道人身死老仆昏倒在地。道人身上有硫磺写就的十七个大字“妖道炼法易形，图财贪色，天条决斩，如律令”。老仆醒来，细说此事。大家唏嘘不已。（李通判的生死，老仆的生死，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常人读《李通判》，多感慨老仆之忠义。其实，更要防道人一般的人物。道人之居心叵测，行事之正奇相佐，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若非关帝有灵，难阻其行。这世间往往有一种人，不事生产，专精心计，专盯良善，欲图敲骨吸髓。人心之险，莫过于以有心算无心。世道多艰矣，诸君须智明慧定。——————————————————————————————————————————

以上文字为懒人磨刀对《李通判》一文的意译及注释。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再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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