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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荏苒，时序如流。 紫禁城迎着一日日的阴晴和雨雪，送走了一月月的寒暑与盈亏，看过了一季季的花开和叶落。 古人虽然没有我们如今所使用的便捷计时工具，但他们把日子过得可一点不含糊。他们更认真地数日子，更诚敬地庆年节，更热切地祈祷着平安、幸福与吉祥的到来！ 在一年年寒暑轮回中，紫禁城中的人们更换着袍服，裘、棉、夹（袷jiá）、纱，各惟其时。袍服材质应季而变，织绣品上的纹样花色同样也随着节令习俗、物候花期而轮换，承载着各“数”各样的吉祥美意。 新春之始，我们一起从故宫所藏的织绣文物中共同开始一段“数”说吉祥之旅。 一元复始  “一”是新的开端。话说上古的时候，冬至算是一年的元始，至后代历法演化，仍有冬至大如年的习俗，皇帝在这一天照例要“大祀天于圜丘”。“冬至，一阳生”，最能代表这“一阳”的服饰纹样便是龙纹。古人“借龙以喻天之阳气”。《易经》中纯阳的乾卦以龙的潜渊与跃升来展示阳气盛衰的规律，激励君子以自强不息。
清康熙 石青色四团彩云金龙纹妆花缎夹衮服（局部） 在明清帝后服饰中龙纹必不可少，而在明清一品文官官服补子上常常可见丹顶鹤纹样寓意“一品朝阳”；还有一类补子图案可见一只高洁的鹭鸶立于芦苇繁花茂盛的水边，寓意“一路荣华”；另有荷花团纹，寓意“一团和气”。
清光绪 香色一品朝阳纹江绸（局部）
清光绪 绿色团荷莲纹芝麻纱（局部） “一团和气”纹
清乾隆 缂丝鹭立芦汀图轴（局部） 寓意“一路荣华” 双喜相逢 从一生二。在中国人朴素的哲学观中，二元的世界就产生了对立统一的关系。中国的古人怎样处理好对立的矛盾呢？答案就一个字——和。和而不同，如果可以和合，那么如此不一样的龙凤也可呈祥。
清嘉庆 明黄色团龙蔓草纹暗花缎（局部） “二龙戏珠”纹
清乾隆 石青色纱缀绣夔凤喜相逢纹单褂（局部）
清乾隆 石青色缎缀绣八团喜相逢纹女夹褂（局部）
清嘉庆 香色纳纱八团喜相逢纹女单吉服袍（局部） 三 多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数到“三”，吉祥纹样就很多彩了。冬日吉瑞，最为人知的无过于松、竹、梅并称的“岁寒三友”图，盼迎春天的“三阳开泰”图，年节或诞辰时祝贺用的福、禄、寿“三星图”。
清同治 藕荷色三友纹江绸（局部）
清乾隆 广绣白色缎三阳开泰图插屏心（局部）
清乾隆 缂丝加绣三星图轴（局部） 还有盛行于明清的三多纹——以桃果、佛手和石榴组合的吉祥纹样。故宫博物院所藏的锦绣绸缎上，随处可见饱满的粉红桃实为寿果，金灿灿的佛手造型神奇且香气浓郁，石榴裂开的笑口涨满了红宝石般的石榴子，满眼这些喜人的造型，那多寿、多福、多子的期待好像就要成真了一般。
清乾隆 蓝色地福寿三多龟背纹锦纹样（局部）
清 湖色团三多捧寿纹妆花绸袍料
清光绪 雪灰色缎地淡彩福寿三多纹绦 四季平安 数到“四”，纹样所承载的吉祥佳期中，似乎就有天地、有时节、有职名、有苍生了，豁然洞开。“四”纹样的构图上充满了全方位的平衡感，如“四海升平”纹；或具备鲜明的季节感，如清代织绣品上最喜闻乐见的花样，“四季平安”纹。
“四季平安”纹 承花之瓶或华美、或优雅、或古色古香，花叶纹则为四季花卉集萃。花叶造型虽写实，但当这些分属不同季节的花卉荟聚一处时，就进而焕发出神奇的、超现实的光彩。
清 深绿色团渔樵耕读纹暗花江绸夹衬衣（局部）
清乾隆 露香园顾绣渔樵耕读图轴（局部） 五福捧寿 “五为生数之极”，五面汇集向心的结构与明清流行起来的团纹也正相契合。
清嘉庆 绿色绸绣五蝠捧寿纹（局部） 清代以“五”为题的纹饰大多是团纹形式的，主要有两种：其一，五葫芦向心集合，葫芦谐音“福禄”；其二，五蝙蝠环圆寿字飞舞，这是清代中晚期后最常见的吉祥纹样之一。“五福”出自《尚书》：“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寿为首，所以清代五福纹多以圆寿字为中心。
清同治 红色五福捧寿三多纹妆花缎（局部）
清光绪 青色五湖四海纹妆花缎（局部） 六合同春 在中国传统纹样中，六角六边的龟背纹结构仿佛被视为富贵长寿之坚甲，大量用在锦纹地装饰中。 而以六为名目的纹样就算“六合同春”了。所谓“六合”，指天地四方，包括了天下世间。在刺绣服饰上的“六合”纹样常见鹿、鹤形象造型，便是以祥禽瑞兽名称的谐音来构成寓意。
清光绪 雪灰色鹿鹤同春纹绸（局部） 七夕与七贤 数吉祥数到“七”，便能从中国历史典故中数出很多经典人物组合，如“建安七子”、道教“七真人”。但真正得到明清织绣品题材青睐的，还是每年七夕牛郎织女的传说，以及潇洒不羁的魏晋竹林七贤的故事。
清康熙 顾绣竹林七贤图轴（局部） 七月七是个很重要的时节。“七月流火”是说夏去秋来，大火星西落，天气要转凉，所以织女们要忙于机杼，赶织秋冬衣服。
不过尚未出伏的七月七，依然热气蒸腾，所以古人晾晒衣物、书籍等也是赶在这个时节。七贤中的阮咸也拿竹竿挑着他粗布犊鼻裩凑热闹，笑呵呵地说自己“未能免俗”。 八仙与八宝 八是四的倍数，如果说“四”铺展开了世界，那么“八”好似更增添了世界的维度，这就是神仙和佛法。中国近古传统装饰图案如何为织绣品加持？儒、释、道三教都有他们的方案——分别是杂宝、八宝与八仙。
清 蓝色八宝纹漳绒大襟马褂（局部） 其中杂宝装饰元素并不固定，常见有犀角、银锭、方胜、连钱、书卷、笔、磬、珠等，而佛教的八宝、道教的八仙纹样则相对稳定，“组团出道”于锦绣纹样之中。
清道光 蓝色绸绣如意勾莲八宝纹袍料（局部）
清乾隆 明黄色纳纱彩云黄龙纹男单朝袍（局部） “暗八仙”代替了原来位于龙纹中央的火珠 元 缂丝八仙图轴（局部） 九重春秋 古人《易传》中有“纯阳用九之德”“乾元用九，天下治也”之说。明清宫廷织绣品上也常用“九”字题纹饰来烘托盛运，如“九阳消寒图”“九龙纹”“九凤团纹”等。而在组合繁多的花卉纹样中，也有以九桃喻“九重春色”，以菊花等秋季花卉喻“九秋同庆”者。
清乾隆 缂丝加绣九阳消寒图轴（局部）
清 紫檀木边平金九龙图围屏 “十为成数之极”，但在故宫现有织绣类藏品中，却少有以“十”为主题的吉祥纹样。或许十全十美之盼，实在太过完满，显得祈福者贪得无厌。“知足常乐”“小得盈满”，这何尝不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独特的智慧闪光呢？ 本文作者：章新 故宫博物院宫廷历史部副研究馆员 责任编辑 / 盛馨艺 制图排版 / 鲁婉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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