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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人也昔兮 2022-02-06

下雪了

我坐在屋子里。外面下雪了。

下雪是一种天气。天气有下雪,还有下雨、刮风很多。这很多,总起来就是天气。到了下雪的时候就下雪,下雨的时候就下雨。天气没有下雨下雪的计算,雨和雪更不是天气计算出来的结果。

这会儿我坐在的屋子,具体地说有那么一个计算的过程。这个过程可以这样说,也可以那样说。可以长说,也可以短说。但天气从来不说下雨或下雪,下雨下雪如果说起来,也有一个过程,但天气不计算这个过程,所以,天气不说。人对所有的东西都计算,所以人会说长道短。我本身也是一个存在过程,这个过程从生开始,至死告一段落。但这生与死,并非由我或者由谁计算出来的。可在生与死的中间,我不知不觉竟学会了计算,并且学会要计算。计算的结果是,用天气作比,在很多不该下雪的时候下了雪,不该下雨的时候下了雨。而在该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偏偏不下。天气不知道计算,所以,天气熬死了无数人,天气还是那个天气,雪还是那个雪,雨还是那个雨。不论人如何精于计算,没有谁能计算出自己的生与死,因为谁都不想计算到自己的死。生是人会计算前的事实,是人的无奈。可在那天天的计算里,人在不知不觉中计算着死,计算着死的那一天。

我说我在屋子里坐着。我说的这个坐着的我,起码有一段时间是没有计算的。在这段没有计算的时间里,再拿天气作比,我既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也无阴,也无晴。我感觉自己像天气一样自在。但在这段自在过后,我又回到计算里,结果,把那短暂的自在计算成了一种不自在。这该死的计算,竟然挥之不去。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第一次看见了雪,第一次看见雪叫它的名字,第一次听人说雪这个名词。我没有这样的记忆,但这三个第一次一定是有的。像雪一样,我有过无数这样的第一次,这些第一次,最终把我,把所有人变成了我,变成了所有的每一个人。我,还有所有人,在一个又一个的第一次之后,越走越远,越远越走。我多少次对自己大喊:停下来!可我停不下来。所有人都一样,在自己越走越远的路上停不下来。

能停下来的是天气,是雪,是雨。 譬如这场雪,它不由计算而来,自然也不由计算而去。

这会我坐在屋子里,有多少人对自己,或对着自己的以外,说,下雪了。只有外面的雪,在无声无息地下着。

20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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