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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骂情敌为何使用文言文?原因你大概不会想到

 中学生读写 2022-02-09

文言白话之争,其来久矣。自胡适1917年在《新青年》发表《文学改良刍议》以来,似乎文言文不如白话文的说法,已成定论。

反对文言文,提倡白话文,当然有划时代的意义。可是,五四先贤掊击文言,并非攻击文言的形式,而是攻击文言的难度,不利于教育的普及和民众的启蒙。

如果我们因为读了这些在特定时代、特定背景下的“反古”言论,就认为文言文一文不值,没必要下功夫学习,那是极不明智的。

当然,我们今天说古文有其妙处,并非是要大家再去钻故纸堆,而是说,如果你想学好语文,写好作文,就不该忽视文言文。对文言文下一番功夫,我敢保证你会喜欢她。

文言之美,

有白话所不逮者!


鲁迅骂文言最恶毒,

却常选择文言来表达

一向主张“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的鲁迅,曾经对反对白话者恶语诅咒:“我总要上下四方寻求,得到一种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即使人死了真有灵魂,因这最恶的心,应该堕入地狱,也将决不改悔。”其态度之决绝,令人丧胆。

可是,翻开鲁迅的作品,却常见文言的踪迹。特别是在表达隐秘、深沉的感情时,先生常会不由自主地选择文言。如1927年9月,鲁迅在《唐宋传奇集·序例》中,这样交代写作的时间与地点:

“中华民国十有六年九月十日,鲁迅校毕题记。时大夜弥天,璧月澄照,饕蚊遥叹,余在广州。”

一般认为,这句话是在暗指“中国正处在黑暗之中,鲁迅面对黑暗毫不气馁”,如果这种理解是正确的话,那么,鲁迅先生选择文言来隐晦表达,就更添沧桑之感,倍显愤慨之意。如改成白话,不仅力度大减,而且会授人以柄。

也有认为“璧月”指爱人许广平,“饕蚊”指情敌高长虹。如果这种理解不算错误的话,那么,这文言表述便把先生“抱得美人归”的踌躇满志表达得含蓄蕴藉。若用白话表述,则难免浮薄轻佻,不合先生身份。文言文骂人,是可以不带脏字的。

不知鲁迅在骂那些使用文言文的人时,有没有想到自己也是文言文爱好者?用文言文骂起情敌来,其滋味有白话所不逮者。

郑振铎和钱钟书的翻译

怎么能如此美妙?

读写菌曾写过一篇文章,叫做读外国名著,选不好译本,就像是喝假酒、吃假药》(点击链接查看),其中提到了很多拙劣的翻译,还提到木心先生的一句话:“翻译是对原著的杀害。更何况是蹩脚的翻译。”其实这句话还可以加上后半句:精妙的翻译则会与原著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甚至可以给原著锦上添花。

比如泰戈尔的诗句: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郑振铎先生译作: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比如拜伦致情人的书信:

“Everything is the same, but you are not here, and I still am. In separation, the one who goes away suffers less than the one who stays behind.

钱钟书先生译作:

“此间百凡如故,我仍留而君已去耳。行行生别离,去者不如留者神伤之甚也。

这样的翻译,需要译者英文出色、古文出色,说实话,我已经多年没有读到这种水平的译著了。

没有一点古文底子,

白话文其实也说不溜

文白之争时,林琴南有句话,说得不无道理:“非读破万卷(古书),不能为古文,亦并不能为白话”林先生这里所说的白话,当然指那些流畅、生动的书面白话,能写出这种白话的人,一定是饱读了古书的。

中国台湾学者汪荣祖也说:“雅言(文言)为白话的根底与资源”,“百年来写白话文的能力,无不从古文泉水中获得滋养”。鲁迅不必说了,他自己就常不由自主写出几句文言来。便是推行白话文的先锋胡适,虽在日常表达中尽量选择白话,但如果“逼急了”,他写起文言、做起古诗来,那也不在“话”下。

据说,章士钊反对废除文言,与胡适是“死对头”,他曾仿写一首白话诗揶揄胡适,胡适则写旧体诗回敬:

但开风气不为师,

龚生此言吾最喜。

同是曾开风气人,

愿长相亲不相鄙。

你看,胡适写起旧体诗来,是不是比他的白话诗更有味道?

白话文是精确语言,

文言文是含蓄语言

白话文与文言文,一个是日常交际语言,一个是文学艺术语言,前者重精确明了,后者重含蓄蕴藉。或者说,古文古诗中的每个字,都是以“量子形式”存在的,用古文写成的文段,含义可以无穷无尽。

比如你要用白话文说:

“春天来了,我到河边散步,景色太美了。”你读完之后,其意思也就明白了。

可是,如果用古诗来写,那就是: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这“胜日”,即可理解成“春天”,也可理解成“好日子”“新时代”;这“寻芳”,可能寻的是“春花”,也可能寻的是“美女”,如果说成“理想”也没有什么错。这样,这首诗至少可以有三重意境:一是对春天的赞美,二是对爱情的期许,三是对理想的追求。你如果能再做出别的解释,读者仍然会为你鼓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多重理解?就是因为古汉语中,每个词语都可以有多重含义,有双关,有典故。白话文当然也是有的,但其长处显然不在这里。一个饱读古书的人,对文学之美的体验会更丰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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