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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导读： 凌晨，黑色的夜用浓郁压抑的黑色渲染着周遭的一切。
凌晨，黑色的夜用浓郁压抑的黑色渲染着周遭的一切。山林中的步行小道、小道旁郁郁葱葱的灌木、小道上密密麻麻粗粝的山石，连同正在道上小心翼翼行走的两个人影，都被黑色包裹笼罩起来。 此时的小鹏正紧跟在父亲身后，学着父亲的样子紧贴着登山小道紧邻岩石的一侧，一脚高一脚低地摸索前进。戴着防寒手套的手不时碰到坚硬突兀的岩石，碰得生疼，让他禁不住张开嘴深吸一口初冬的寒气。顿时，涌入身体的寒气犹如一道电流，让他浑身一震，驱散了不少倦意和寒意。 小鹏忍不住去看父亲的背影。他知道，父亲宽厚的背影就在自己前方不足十米的地方，一定也在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索着岩石向上攀登，但在这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黑色中，他只能看到黑色、深一些黑色、浅一些的黑色。黑色与黑色交织，让他看不清也辨不明，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小鹏是在凌晨两点钟被父亲叫醒的。他虽然有些怨愤地看着父亲微笑的脸，迷迷糊糊听到父亲说什么要带自己去看岚山日出。但父亲就是父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细心照拂的父亲，他不敢也不愿反驳，只能满腹牢骚委屈地作别温暖的被窝，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再套上一件父亲递过来的羽绒外套。 在从家到郊外岚山脚下的一小时车程里，父亲只是稳稳地扶着越野车的方向盘，认真地盯紧前方的道路，零零星星问了他几句学校的情况，诸如一日三餐的菜是不是可口，每天晚上自习会不会觉得饿之类，其余时间几乎一言不发。
在静谧的车厢里，在轻微的颠簸中，小鹏很快就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小时候依偎在父亲的臂弯里，看父亲钓鱼。静静的池塘水面上突然冒起几个气泡，父亲立刻发力抬起鱼竿，那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几乎和浮子的摇晃同步。紧接着，一条湿漉漉的大雨被鱼线利落地提出了水面，鱼身上的水花溅到黄昏的池塘里，泛起一片片金黄的波纹，浑厚和稚嫩的两种笑声也在池塘边骤然响起…… 笑声还未完全停息，小鹏骤然从梦中惊醒，发觉车子已经径直开到了岚山脚下的登山小道入口处。那条登山小道是清晨很多晨练者的青睐去处，但现在，凌晨三点，除了父子俩，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黢黑的夜、黢黑的山、黢黑的路。看着父亲把手电筒扔回驾驶室，一言不发地锁上车子，一头雾水的小鹏只能把羽绒服的衣领裹得紧紧的，跟着父亲走进了这片无边无际的黑色中。 父亲的背影如今只是小鹏眼中那块浓郁的黑色，移动的黑色。他能听到父亲略显沉重的喘息声，甚至能在万籁俱寂中分辨出父亲正用鞋子摸索路面，踢开横亘在脚下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落在一边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父亲在默默为他开路。 “爸，人家登山看日出都是凌晨四点半才上山，而且都打着手电照着路。咱，咱可倒好，三点就上来了，你还专门把手电搁在车里。”小鹏实在无法忍受这无边无际的黑色和没完没了的沉默。 父亲没有回应，依旧只有窸窸窣窣小心谨慎的脚步声。 小鹏心头一阵发紧。“老头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瞬间，周遭的黑色在他眼里变得恐怖起来，那黑色的帷幔现在成了黑色的罩子，罩在他的身上。就连山林间的微风吹起落叶，也让他倍感焦虑恐慌，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身后酝酿着，随时可以抓住他的脖颈！ 小鹏越走越快，摸索岩石的手被坚硬的棱角碰疼了也丝毫不觉，直到他猛地撞在了父亲温热的后背上，才停止了慌乱。在蔓延的黑色里，他感觉到父亲扭过头，终于听到父亲声音，“到山顶了，咱们在这儿等等吧，一会儿就能看到日出了。”
就这样，父子俩摸黑在山顶开阔处找到两条观景石凳，肩并肩坐下来，静等岚山的日出。 一坐就是将近一个钟头。 沉默中，小鹏突然发觉眼前的黑色天际有了一丝变化。放眼向东遥望，黢黑处慢慢浮起一片轻柔的白雾，伴随白雾与黢黑的交融，一朵桃红色的云霞赫然出现。就在这刹那，桃红色云霞的正中，一个硕大无比放着金黄色光芒的火球跳跃出来！刚才还狰狞可怖无边无际的黢黑色如同退潮的海水，猛然消失不见，把偌大的舞台让给了太阳，久违的太阳。 小鹏在阳光的感召下猛地站起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回头看静坐不语的父亲。父亲也在静静地微笑着看他。 “老爸，这日出真好看！”小鹏在父亲的微笑中有些不自在，又在局促中想起了刚才的诸多不解。“老爸，您不觉得咱们出来得太早了吗？一片漆黑啥都看不见，还爬山，多危险啊！” “是啊，太早啦。”父亲保持着微笑，暖暖地看着自己读高一的儿子。“本来今天到岚山看日出的最佳时间是早晨5:09，但咱们凌晨三点就到了山脚下，而且我还故意不拿手电筒，让咱们爷俩儿摸黑走山路，你觉得不对头，是吗？” “嗯。太早啦！”小鹏撅着嘴。 “嗯，爸爸承认看日出这件事儿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看来你也认为，很多事情都需要遵守时间规律，太早了也不好，就比如今天登山，太早了一片漆黑不辨方向，还莫名其妙有了很多危险，是吧？” “嗯，是……”小鹏本来高亢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猛然间意识到父亲要提到自己一直想隐瞒的话题。
“昨天，也就是周五的下午，你没回家之前，你的班主任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详细提到了一个叫小兰的女生……”父亲站起身，迎着晨曦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爸爸以后还想和你一起来看日出，不过我想，咱们如果遵重时间规律的话，可能会更加轻松自然一些。因为尊重了规律，就不容易出差错，也不会惹麻烦，对吧？” “老爸，我懂了，我同意，我们以后……”小鹏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父亲一把扶住肩膀，胳膊也被父亲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 “走！咱们在朝霞中下山去，顺路给你妈妈也买份早餐。对了，你想吃什么？混沌？热干面？” “热干面吧，我都饿坏啦！” “那就热干面，一人一大碗！” 在金黄璀璨的朝霞中，个头一边高的父子俩挽着胳膊，有说有笑，慢慢消失在布满落叶的林间小道中。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历史推荐 每周一至周五晚20:00，咱们在“铭语铭言”不见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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