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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权

 介子平 2022-02-10
同是过年,闺女要花,儿子要炮,老头来顶新毡帽。鲁迅便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你需要的,他不需要,在对方看来,即吵闹不已。审美自也不同,昔时买年画,夫喜欢者妻不喜欢,妻喜欢者夫不喜欢,为避免狮吼,折衷办法是悉数购得,东一张,西一张,贴得屋里亮堂堂。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闲来无事,变着法子吃喝,却是酸甜苦辣咸,各有其好,做饭一大桌,各随其便去吧。

世间没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现实中的差异,大到不可思议。梁实秋与闻一多同住一城,闻一多的房子枕海而眠,夜夜潮声让梁实秋无限向往,闻却说,他愿意听着妻儿睡熟睡时匀停的呼吸声。命运层阶不同,金木水火土,真就各有各的喜怒哀乐愁,闻一多属别调孤弹、自带忧伤之人。

长木匠,短铁匠,不长不短是石匠,材质不同,用途自异,随物赋形,各尽其能,所承受的使命自然也不一样。人的悲欢既然不相通,便存在红玫瑰白玫瑰的选择。突破时间对生命的囚禁,做一个有选择权的人,便需付出努力。虚室生白,有恒者不声张,与其终日冥想人生的意义,不如试用此生做些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日新不已,望如朝曙,人在大地上的生存方式,无外劳作。

学者虽聪慧绝人,其始必以愚自处,即便如黄侃这般具有名山事业的聪慧绝人,也是十分的用功,其《与徐行可书》称:“常人每自尊大,至于吾辈,见事略多,辄自谓比之古人,曾无其足垢之一屑。前路遥远,我劳如何乎?”素日里杜门扫轨、兢兢自守的朱自清,本可插枝梅花便过年,却也难以免俗,大年初一早晨不得不开门迎客,其1948年2月10日的日记云:“来拜年者二十七人,为招待宾客倦甚。下午出去拜年,不过还是忙里偷闲为昨日开始的文章写了一页纸。”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少数人成长,多数人变老,志大才疏,而眼高手低,才气逼人,而根基不稳,皆因训练不足。长相一般,又无背景,却身怀一项突出技能为多数人不具备,且能以此为生,如此,即便遇到比自己富贵之人,依旧自信自如。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生活在左,努力在右,童子也知所先后。

正确的三观、稳重的性格、独立的经济,人与人的交往,诱使人进行自我反思。你若咬定了人只活一次,便没有随波逐流的理由,理性坚定,便是为自己负责。筑室道谋,求人不当,不胜自己上。而一旦具备选择权,便可在清晰的边界内,挑来捡去,自己做自己的主,将顺心顺意的日子里,过得不慌不忙。价值多元性加之无限扩展性,欲望的尽头是物质,理想的终极是精神,努力的结果,就在于摆脱自己所处的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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