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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劝人大度 段梦婷 晓萍用纤长的手指在电脑上敲打完最后一串数字，微笑着伸了个懒腰。终于搞定了，完美，0K！ 拿出手机给老公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订明天晚上飞杭州的机票，过年又可以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当几天小懒猫了，想想都觉得幸福！啦啦啦啦！ “什么，又回你父母家过年？你怎么这么自私？年年都去你爸妈家过年，我也是独生子，也需要陪父母。＂蒋文在电话里大声嚷嚷起来，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当初可不是这样的，明明在婚前就协好了，娘家婆家轮流回去过年，双方都是独生子女。 “要回家陪你父母，你自己去就行，儿子我自己带回他姥姥姥爷家。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有些坎过得去，可有些坎过不去，至少在我心里过不去。”晓萍脑海里泛起那一幕幕往事，不争气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那是你婆婆也是我妈，是，她当年做得确实过份了，我心里也很委屈。可她是我妈，我又能咋样？如今她老了，腿脚不方便了，想孙子想得厉害，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蒋文在电话那头低声下气的哀求道，只希望妻子能够再大度一点，原谅母亲当年犯的错误。 “大度，你劝我大度。蒋文，你搞清楚一点，当年我对你妈妈也是尽心尽力的孝顺，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只要我给我妈妈买一份，也不忘给你妈妈买一份，我在心里也是真心当她是我母亲，我妈妈一样孝敬的，可结果呢？＂晓萍越说越火大，越说越委屈。 最近这首歌，是晓萍最爱听的，听着听着内心一阵阵凄凉，都说独生子女之间婆媳关系好相处，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初也是冲着这一点才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蒋文的，谁知道处着处着就成这样了。 爸妈也常常劝自己，说婆婆再不好也是长辈，也是孩子的奶奶，让晓萍不要和她老人家计较了。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再大的火气也在岁月中磨熄了，再多的委屈也看在蒋文的面子上算了吧！更何况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晓萍鼻子哼了一声，真的过得去吗？人与人之间相处都有一面镜子，她当年那么对我，我一没争，二没吵，三没和他儿子告状，我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八年啦！那些往事不堪回首，像刀割一样，越是不去纠结，越是不经意间从脑海里蹦出来。越是隐忍，别人越是得寸进尺，把你不当回事。 想当初婚房是自己和老公一起用住房公积金按揭的，车子是娘家陪嫁的，装修还是自己挺个大肚子弄的。公公婆婆一分钱没花，还在婚礼上大言不惭的炫耀她儿子有本事，她一个农村种地的，大字不识一个，愣是把儿子培养成大学生了。城里姑娘水灵灵又咋样？还不是倒贴她儿子，一番话把晓萍噎得真想立马终止婚礼。 婚后婆婆假惺惺的从湖南老家来北京，说是来照顾自己。其实每天从早睡到晚，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躲在房间里玩手机，追情感剧。 让她去买菜，说不认识城里的路，怕迷路找不回小区了；让她炒菜，说在农村烧柴惯了，大城市的天然气不会弄；让她洗衣服，说全自动洗衣机太高级，不敢触踫，怕用坏了。 结果是晓萍自己休的产假，挺着个大肚子每天上楼下地的买菜倒垃圾，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还不算，只要傍晚听见楼下车子一响，婆婆准会从床上蹦起来，从自己手里抢去锅铲炒莱。 老公一进门，婆婆立马从厨房跑出来，让她儿子赶紧洗手吃饭，上了一天班累坏了，家里有她帮忙，叫他儿子尽管安心上班就成了。 晓萍挺着九个月的孕肚，倚在厨房门口，全神贯注的欣赏婆婆的表演，这表情、这神态，这功底没有几十年的修炼，怕是难以达到这般炉火纯青的演技。一个字，服；二个字，佩服；三个字，真佩服。好想发个朋友圈，再来给这个老狐狸点个赞，可妈妈说，家丑不外扬，还说家和万事兴。忍，我忍，总行了吧！谁叫老公是自己选的，长得帅不说，每月工资全部上交给自己保管，还又偏偏对自己好得挑不出毛病来。 突然肚子好疼，老公，老公，快打120，我肚子好疼，怕是要生了。 蒋文一听，立马上前去搀扶老婆，还不忘打电话叫救护车。电话打通后，便吩咐母亲去卧室拿早已备好的生活用品，一起朝电梯走去。 刚一下楼，救护车就来了。婆婆把装生活用品的箱子给车子一放，就掉头上楼了。 “妈，妈，晓萍生孩子，你咋不去医院？我一个大男人咋弄呀？＂蒋文一边帮医生把老婆抬起救护车内，一边着急的喊母亲。 “儿子，赶紧给你岳父母打电话，让他们马上从杭州连夜飞来北京。医院那地方嘈杂，我睡眠不好，就不要去了。何况你媳妇生孩子，我也使不上劲呀！再说家里也需要有个人照应呀！＂话还没说完，人早就进了电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疼痛难忍的晓萍听到这些话，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立马让婆婆回乡下去。来了几个月，啥忙都不帮，关键时刻也指望不上，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这可是她亲儿子儿媳呀！ 晓萍在医院疼了一夜，宫口才开了三指，医生还是建议顺产。可到了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产妇突然休克了，呼吸不过来了。吓得医生们边给她吸氧，边喊她老公签字，需要立马送进手术室进行剖腹产。 蒋文吓得六神无主，双手哆嗦得连笔都握不住了，好在岳父岳母及时赶到了。岳父来不及问候，抓起蒋文的手在医生的单子上签名。 随后只见医生们慌慌忙忙的把产妇推进手术室，家属挡在门外静候佳音。 开灯，脱衣服，盖手术被，帮产妇侧身，打脊椎麻药，由于产妇背部肉太厚，长长的针管扎了几次，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急得麻醉师大汗淋离。弄了十来分钟，才注入麻药，麻药一进入体内，晓萍的意识就逐渐模糊了。 医生见状，示意助手轻轻拍打产妇的脸部，努力让她继续保持清醒。 晓萍试图努力挣开眼睛，可无能为力，只好闭着眼睛听医生的吩咐，尽力保持清醒的意识。只听见肚皮被划开的声音，及各种手术钳子的操作声，还有背部被撕扯的声音，虽然身体麻木不仁了，但依然在婴儿被剥落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是谁骗自己说剖腹产不疼的？那个谁谁谁，大骗子，大混蛋！ 接着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医生把孩子抱着跟前，轻轻说道，恭喜恭喜，是个男孩，六斤八两，很健康！ 听到这话，一颗绷着的心终于松口气了，昏昏沉沉的想睡觉，折腾了一天一夜，又痛又累，晓萍再也撑不住了。任凭医生如何边呼唤她保持清醒，边快速的缝合伤口，她都不管不顾了，只想睡觉，太困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妈妈抱着小宝眯眯的看着自己，说辛苦了！从今天开始就要学会当妈妈了，老公笑了！爸妈笑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都是老公和妈妈轮流照顾晓萍，而爸爸每天则来回的在医院与家里俩头跑，既要买菜做饭，还要煲汤送来医院。 直到出院了，晓萍也没见过婆婆来过医院，难不成婆婆不喜欢大孙子。蒋文也问过他妈妈这个问题，人家压根不回答，每天像个没事人一般，自个儿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气得晓萍的父母够呛。可女婿这些年对女儿一直很好，对自己和老伴也很孝顺，老俩口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是远嫁，不忍忍又能咋样呢？谁叫人家好命，养了个好儿子呢！ 欢欢喜喜的给小宝办完了满月酒，爸爸妈妈也该回杭州了，毕竟家里也不能长期没人呀！更何况晓萍的奶奶今年快九十岁了，一直在晓萍家与她二叔家轮流居住，父母也要回去尽孝了。 听妈妈说，奶奶年轻时可好啦！处处为子孙后代着想，俩个儿媳一碗水端平，一样的照顾月子，一样的帮忙带娃，所以修得晚年的福气，叔叔婶婶对奶奶好，爸爸妈妈对奶奶更好！ 第二天早晨，晓萍依依不舍的开车把父母送到机场，就迫不及待的朝家里赶去。初为人母，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一分一秒也舍不得与宝贝分开。 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婆婆大包小提的从家里出来，边走边说，你回来就好！我也该回老家了，在你这里住了几个月，一点都不习惯，还是农村好。话没说完就擦身进了电梯，留下一脸呆萌的晓萍傻傻的进屋，望着刚满月的儿子，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孩子嗷嗷的哭了起来，之前一直是妈妈照料小宝，晓萍不知道孩子是不是饿了，手忙脚乱的解开衣服喂奶。结果孩子的头左躲右藏的，就是不开口吸奶。难不成是拉臭臭了，慌慌张张脱掉小宝的裤子，好臭呀！原来小家伙拉大便啦！可她不会弄呀！结果时间一长，孩子被弄得不耐烦了，哭声越来越大！晓萍也吓哭了！ 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哭得有劲，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原来是老公请假回来了，随他进来的还有一位阿姨。 晓萍委屈的朝老公怀里扑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这几月来的委屈和盘倒出，别说是老公了，就是刚请的保姆阿姨都难以置信，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自私的婆婆。一没拌过嘴，二没吵过架，蒋文也实在搞不懂母亲的心思，到底为什么对妻子那么冷漠？ 时间过得最快，一晃儿子上幼儿园了，阿姨也辞职回乡下养老去了，晓萍只好打电话请求婆婆过来带娃。谁知人家压根不卖帐，在电话里说，各人生各人养，反正也没指望一个外地媳妇能养老。 一气之下，晓萍拉黑了婆婆，从此以后互不来往，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可就在昨天晚上，婆婆给老公打电话，让他把儿子媳妇带回老家去过年，顺便接她过来享福。都说养儿防老，囤谷积饥，前些年自己身体还硬朗，便也没来给儿子添麻烦。如今手脚僵硬了，做饭吃力，走路更吃力，也该来大城市让儿子尽尽孝啦！ 蒋文一边接电话，一边频频点头，他以为晓萍很大度，不会计较的，便答允了母亲的请求。可谁知道平时很好说话的老婆，在这件事件上无论如何也不让步，这次还坚持让自己和她及儿子一起去岳父母家过年。 “老公，你票订好没？我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随时带儿子出门与你会回。＂晓萍在电话里催问道。 “老婆，昨晚的事还能商量不？你一向不是很大度吗？＂蒋文把订好回湖南老家的票从售票机取出来，边朝车子走去。 “蒋文，我再重复告诉你一遍，未经她人苦，莫劝她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这些年我虽然不去你老家，但父母教我的孝道依然没忘。你父母吃的穿的，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品牌寄回湖南老家的，过年过节过生日，我几千几千的给她们转账，我有含糊过吗？每年还主动让你回老家去陪父母过年，年后才去我娘家接我和儿子，我父母也从没怨过你吧？但做人还是要有一点态度的，你没经历过我受的苦和委屈，凭什么劝我还要再大度点？＂晓萍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愤怒的嘶喊道。 蒋文被妻子噎得说不出话来，是呀！这些年晓萍做的许多事情确实很大度，除了不跟母亲打电话或回湖南老家，其它的真的挑不出毛病，她为人处世确实比许多人大度。敢情母亲从一开始就把儿媳当仇人了，可这疙瘩咋解呀？她一个大山里土生土长的农村妇人，又没有上过一天学，何况自己这些年也没少和她讲道理，可她压根听不进去呀！ 蒋文刚刚开车进小区，就发现妻子牵着儿子拉着行李箱朝地下车库走去，他着急的紧摁喇叭，快速的下车朝她们跑去。这些年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亏欠了妻子许多许多，他紧紧地把妻子拥入怀中，泪流满面的连声说“对不起，我没有经历过你的苦，不该劝你大度的。＂ 妻子会心的笑了！孩子也开怀的笑了！一家人开心的拖着行李箱，朝自家车子走去……
段梦婷，八零后，大冶茗山港东村人。从小喜欢阅读，写作，有一颗追梦的心。经常有诗歌，随笔，散文，小说，纪实文学及心里学发表在《大冶作家》《新东西》巜黄石文学》《泡泡心里》巜今日作家》《荆楚作家网》《巅峰之滇》巜花家湖杂志》《女人花读书会》《中国爱情诗刊》等等平台或微刊。系大冶作家协会会员，黄石作家协会会员，网络作家，女人花读书会成员，中国爱情诗刊在线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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