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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南路到复兴中路的怀想

 zhp001007 202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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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大多数人的眼睛里,上海是建筑博物馆这句话主要指的是外滩的建筑群。然而上海作为建筑艺术博物馆其实更多地体现在它的小马路里隐藏着的各式各样的建筑。这些住宅为主的建筑囊括了几乎世界上所有的居民住宅建筑造型,但又带上了自己时代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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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南路的思南公馆做了整体的改造和修复,正如当年的新天地把石库门房子做了修整展现出来一样。这些老建筑的整体改造和修复从某种意义上算是恢复了1930年代的风貌,但簇新的外表又让人有些存疑,印象中有一栋建筑是“X台酒品鉴中心”,外面放着白色的灯箱,给人的感觉特别不搭。冬天的思南路法国梧桐的叶子基本已经落尽,只留下一些伸向天空的枝丫。天气好的时候,夕阳血红,因为没有太多高楼大厦的阻挡,阳光透过那些枝丫以极低角度照耀这这些老建筑的外墙,给它们涂抹上一层金色。这时恰恰是它们最美的时候。这的确是历史建筑修复和使用的两难,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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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复兴中路一路向西,不远处就可以看到复兴坊。复兴中路原来叫辣斐德路,一听便是法租界的法语路名,而复兴坊当年就叫“辣斐坊”,想当然地就可以理解一条路上同名的小区在当时是多么重要。复兴坊8号曾是宋氏家族的产业,据说何香凝(何香凝1878-1972,广东南海人。廖仲恺的夫人,民主革命家、画家)就曾居住于此。复兴坊16号还住过杜月笙第四房姨太太姚玉兰,和梅兰芳同演《游龙戏凤》的孟小冬也来住过,当然那时她已经是杜月笙的情人了。复兴坊还曾是中法教育基金会会址,可以想象到它当年在法租界时的容光。而今的复兴坊红色的砖墙虽已经风化剥落得厉害,但门楣上的“复兴坊”几个字依旧提示着我们它的重要,哪怕那伸出来的晾衣杆上挂满了内衣像旗帜一样也不并违和,毕竟那也是它们历史的一部份,并不会让人感到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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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坊的对面是米丘林公寓,“米丘林”这个名字来自苏联著名的园艺学家伊万·弗拉基米洛维奇·米丘林,这里曾是法租界的白俄聚集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俄式的公寓建筑。在30年代的上海,这里曾住过不少白俄的贵族和名流,如今公寓入口处的“菜饭骨头汤”的招牌依旧掩盖不住这栋小楼当年的风华。据说在莫斯科有一条叫“米丘林”的小马路,看来上海与莫斯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正如离这里不远的尼古拉斯东正教堂一样,当年在法租界里遥望着他们的母国,如今变身成为一间小小的书店,在咖啡的香气和蛋糕的温暖下,让我们继续体味当时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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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复兴中路继续向西,在复兴中路573号,这里是原来的辣斐德路609号,钱钟书和杨绛曾居住于此。钱锺书人生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围城》就是在复兴中路上这栋不起眼房子的亭子间里写出的。杨绛说“有一次,我们同看我编写的话剧上演,回家后他说:'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我大高兴,催他快写。那时他正偷空写短篇小说,怕没有长时间写长篇。我说不要紧,他可以减少授课时间,我们的生活很省俭,还可以更省俭。恰好我们的女佣因家乡生活好转要回去。我不勉强她,也不另觅女佣,只把她的工作自己兼任了。劈柴生火烧饭洗衣等等我是外行,经常给烟煤染成花脸,或熏得满眼是泪,或给滚油烫出泡来,或切破手指。可是我急切要看钱钟书写的《围城》做灶下婢也心甘情愿。”苦中寻乐,肆意读书写书的日子也是迷人的,正是那段时间,钱锺书的文章里有柴米油盐,有亲疏爱恨,有人情世故,有世相百态,充满生活气息,一点也不学究。

可能也正是因为那时的生活窘迫,所以在钱钟书的《围城》中写道“房子比职业更难找。满街是屋,可是轮不到他们住。上海仿佛希望每个新来的人都像只戴壳的蜗牛,随身带着宿舍。他们俩为找房子,心灰力竭,还贴上无谓的口舌。”,“廉耻并不廉,许多人维持它不起。发国难财和破国难产的人同时增加,各不相犯;因为穷人只在大街闹市行乞,不会到财主的幽静住宅区去,只会跟着步行的人要钱,财主坐的流线型汽车是赶不上的。贫民区逐渐蔓延,像市容上生的一块癣。”

一幢房子可以反映出一个人和家庭的生活状态,也能反映一个人成长的历程。而复兴中路则像一台时代的录音机,悄悄在记录着这一切,当我们沿着那一排排法国梧桐走过去的时候,那些建筑似乎都在回放着那些故事。这些故事里有的迷人,有的则记录着一些人扭曲的人生,这些都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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