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清晨，东边刚露出鱼肚白，窗外就传来了各色鸟鸣，好似在开晨会，听得久了，也能分辨几种鸟类，那布谷鸟自然是很熟悉的，每年稻黄了的时候，总是布谷布谷地叫，它才不顾打搅了你的清梦呢！梦寐找一处清净的小院子，青山与潺潺流水相映，薄雾与袅袅炊烟相伴，眼睛所到之处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耳朵所达之处没有沸沸扬扬的嘈杂。 世界再大，开不出小院的花，院子虽小，能容下世界的情。春分渐近，暖阳倾城。时光好到让人只想虚度，窃以为，这时节最使人艳羡的莫过于那些有院子的人，足不出户，便能坐拥春天。闲卧院中，即可风月入怀，把明媚的时日，拿来负暖阳。沐春风，赏春花，化作诗意的流光。远离尘世喧嚣，闲看花开花落，一座院子，便是一个世界，暖风骀荡，吹花满衣。它是肉身的寓所，更是精神的栖所。……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户庭无尘杂，虚室有等闲。——陶渊明《归田园居》（其一）陶渊明的院子，大约是最朴实的院子，前前后后栽满树木，每到春天院子里的时光就芬芳起来。桃妖杏艳梨花白，一壶酒，一句诗，花开次第，落英缤纷，听着风吟鸟唱，枕着山河岁月，后世心之念念的桃花源，只许不过是某年春天，他在院子里做过的一个梦。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唐代诗人崔护《题都城南庄》的诗句，文人院里的花，吐出的都是幽幽的书墨香，盈盈浅浅都是诗意，一点人间烟火都不沾染，寻常人家院子里的花，虽少了些诗意，却也不乏浪漫。那一年大唐城南的院子里，落榜失意的书生崔护，因为一碗清清的水，就记住了她胭脂桃花的容颜。虽再见无缘，但那院里的桃花，却见证过一千多年来，最传奇的浪漫邂逅。 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汪曾祺《人间草木》。院子里的花，是开给主人自己的，院外的花，是替主人招待客人的。那些花儿，会从春天开到夏天，开到枝繁叶茂花影绰绰，若是此行无缘相见，光是看一看那些温暖的花，想想那些温暖的人，也是好的啊。长在院外的花，就像长于院子里的人，接人待物，也是有一种细微备至的礼仪。一座院子就是一种生活，几千年来，院子把无数的美，精心透出一个个细节，开出一树树繁花，用它最本真最自然的美，春风化雨，潜移默化，完成了对一代代中国人的陶冶，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美，怎样兼顾烟火与诗意。我们向往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寻一个人，安一处家，种一树繁花，然后，花前月下，一辈子看天空云卷云舒，看门前花开花落。花做篱笆，诗意为墙，静守流年。嗅院子的芬芳。春夏秋冬，各自成景，傍晚午后，读书喝茶。把简单的日子，过成一首美好的诗。花开时绚烂，惊艳，花落时，浪漫美妙。每一天都应该学会让平淡的生活充满诗情。在花香包围的地方，开辟出一个美好的小角落，有元气满满的早晨，有惬意悠闲的午后，还有花前月下畅聊人生的夜晚。累了的时候就靠着软软的枕头静静躺会儿，一觉醒来，就会发现生活它还是如此美妙，人世间有时候会很喧闹，会有拥挤，唯有守着心的安宁，生活才最简单幸福。生活的恩典，是自己给的，愿浮华过后，我们都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共此一生。 青春年华时对美好生活的想象有很多种，犹如琉璃窗户投射下的彩色光芒，多彩且炫目。想要的生活或许更多的是追逐物质上的成功，有了丰厚的物质，就可以有很多种对美好生活的演绎。而走过半生，当青丝变华发，儿女各自成家，家里只剩下你与另一半相依相偎。回想起年轻时，只有一刻不停地奔走，全无顾及沿途的风景，不免心生悔意，更无精力与心力在尘世间奔波。人生旅途漂泊久了，累了，那就歇歇停脚。此时能想象的美好生活只有一种，那就是；两个人一个家，一座院子度余生。有个小院，空荡荡的清净，犹如中国画上的留白，能让奔波不定的灵魂得到诗意的栖居。每天的好心情是在大自然的物语和花草泥土的芬芳里发酵的，并且是从另一半做的那顿简单早餐中升华的。年轻时山珍海味也涉略过，但终究都败给了这碗暖心贴胃的清晨白粥，只是不曾想年轻时的海誓山盟不知不觉间已落实到平凡生活的一粥一羹里。 苏轼说过，“绚烂之极，归于平淡”。但追求平淡并非排斥浪漫。生活需要仪式感。晴好的日子里，在树荫下，支一张餐桌，放两把椅子，桌上铺上一块桌布，置一束院里新鲜采撷的花，若是碰到饭点，就在桌上摆上简单的菜肴，兴致好时，两人小酌一杯，就着酒，与往事干一杯。人生的际遇有时就如这酒的滋味，有时苦，有时烈，伤心过几回，痛苦过几回，庆幸身边一直有你安慰。 闲来，也在桌上放一壶刚刚泡好的茶，干果些许，不言语时就一起看四季变幻。看昔日百花开落，看夏夜流萤飞舞；听秋风吹起落叶，听白雪轻落院内。一季赶着一季，却赶不走白首不相离的心意。日子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着，坐久了就到院口上植花种草，活动筋骨。累了，就躺在摇椅里，打个盹。嫌清净了，就让子女或者朋友过来小聚。但更多的时候里与另一半过着半归半隐兼具诗意与烟火的日子。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两个人一个家，一座院子度余生，世间最美的日子莫过如此。
吳明生，男。网名：南风民声。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人。酷爱文学创作。系中国小小说协会会员。南平市作协会员。南平建阳区考亭文学研究会会员。已在各报刊，杂志，及网络媒体：《散文网》《华文原创文学》《今日作家》《上海文坛》《当代文艺》《作家地带》《文艺作家》《首都文学》《人民作家》《东方散文杂志》《作家》《官场微小说》《环球经典文学》《沿海文学》《西南文学杂志》《北京朝阳文艺》《文学百花园》《华中文学》等平台发表小说，散文百余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