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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白发可变青丝  除夕那天午后，母亲收拾完碗筷，又用小火慢炖一锅腊肉，整个厨房弥漫着肉的味道，让人心生温暖。我在一旁看着书，静静地陪着母亲。 忽然，母亲走过来，轻轻地推了推我，笑着对我说：“丫头，有时间吗？瞧我，白头发又多了许多。”她的笑容里带着腼腆，手里拿着一盒包装简朴的染发剂，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我面前。我放下书，接过染发剂，亦笑着回道：“白发多了不要紧，我帮你染发。正好我也有空呢，只是我第一次帮人染发，你要教教我如何弄啊。”
母亲听后很开心，端来一把椅子，取了一大块不用的粗布，让我帮着将她脖子以下都包裹好，以免染发剂沾到衣服上。粗布裹好的母亲老老实实地端坐着，十分乖，她吩咐我将染发剂倒在小碗里，用牙刷调匀，见我调的时候有一点儿染发剂要溢出来，紧张地不得了，连连说着：“哎哟，我的乖乖，你少用点力，它沾桌上会擦不掉的……”我看着她毕恭毕敬不敢动，又不放心我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个时刻操心的人啊。 我戴上了透明手套，拨开母亲的头发，将染发剂涂抹在发丝间。一丝一缕，我细细柔柔地用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不知何时生出的那一根根白发啊，斑驳的是岁月的痕迹，是母亲走过的这大半生。我问母亲，疼吗？有没有扯痛头发？母亲憨憨回，不疼，你爸手重，也没耐心，还是你弄的好。
母亲很满意地任我在她头上涂抹着，从这一侧染到另一侧，从发根染到发尖儿，十分配合。我一边染着，一边觉得时间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时的我啊，坐在小板凳上，母亲拿着一把木梳给我梳着小辫儿，她的动作轻轻柔柔，我却时不时吵着说扯到头发，让她不要编复杂的辫子，简单扎下就好。那时候哪里懂得珍惜母亲帮自己编发的时光，心里总惦记着要早点出门找小伙伴们玩耍呢。 后来，我学会了自己梳头发，喜欢扎着高高的马尾，朋友一呼唤，一溜烟儿就跑出去了。母亲常常望着我的背影，扯着嗓子喊：“头发没扎紧啊！回来，我帮你重新扎……”可我怎么会顾得上头发，怎么会顾得上在我身后注视的母亲呢？再后来，我念了大学，散着齐腰的长发，很少将它们扎起来，回家时，母亲会拿着梳子帮我从上梳到底，一遍又一遍。
如今，工作后的我，也开始生一些白发，母亲见到后非常心疼。在阳光好的时候，她会让我趴在她的大腿上，帮我拔去白发。父亲看到后会说道她，觉得白发会越拔越多，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那时，母亲就会执拗地和他争辩：“丫头这么年轻就开始长白头发，那是她一直在用脑子，工作辛苦，不拔掉多难看啊。她还没成家呢，还有大好年华等着她呢，怎么能有白发呢？”母亲的语气里，有着心疼，有着不甘，有着对我殷切的希望。 母亲的头发渐渐变黑，湿润润的像在晨露下沐浴过。我不禁想起了李白在《将进酒》里所言：“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我好想再回到二十年前，看着母亲披着一头秀发，穿着碎花连衣裙，笑盈盈地为我梳着小辫子啊。那时，我一定会很乖很乖地坐着，听她讲她小时候的故事。
父亲闻着肉香，从屋外走了进来，打趣我们道：“你俩光顾着美了，也不看着点锅，这肉都要煮烂啦！”我和母亲相视一笑，岁月在那一刻很安静，似乎将所有一切都酝酿成酒，轻抿一口，醇香得令人心醉…… 看着母亲的白发变回青丝，我问她：“如果你重回年轻，你最想要做什么呀？”母亲接过父亲递来的小圆镜，深情地说：“那一定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越来越漂亮啊……” 2022.2.12  END 
木兰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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