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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佰安‖陈年往事之元宵节

 陕南野山菌文集 2022-02-14

我小时候总感觉元宵节和春节差不多是可以划等号的,因为那时候心目中的过节无非就是吃和玩,如果说春节偏重于吃的话,那么元宵节则重在玩了。

严格说来,元宵节的玩主要侧重在两个方面:其一是社火,其二是花灯。

记得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春节还没过“破五”,我们岩峪沟的大队领导、村里的老者以及回沟里过年的在外工作人员就聚集在一起商量组织社火表演了,尽管事情繁杂,分工较细,但经过他们简短的协商后,一切都变得有序起来。首先确定总负责人,然后商议锣鼓队、舞龙队、旱船队、魔女队、竹马队以及秧歌队都由谁负责?分支领导确定之后,马上就按照名单分配任务。那时候,谁能承担这一任务确实是自己的荣幸,尽管接受任务时会适当谦虚地推辞一下,但他们很快就会进入角色,短时期内组织起自己的队伍并开始排练起来。因为那些年每年都进行这样的活动,熟门熟路,并不需费太大的精力。

按照我们当地的习惯,正月15之前是不用下地干活的,所以初五过后,排练节目就成了主要工作。每天吃过早饭,大家都聚集在金庄子的碾子场里以锣鼓加捻为主操练起来,最先是各自单个排练,然后是一起合练,最后一次是化妆彩排。大约到了初十这一天就正式外出“巡游”了。“巡游”先是给沟里的一些大户人家表演,其表演时间很短,主要是锣鼓加捻敲的山响,其他队伍跟着走走过场。而这些大户人家在接受这样的“轰场”之后,自然脸上有光,千恩万谢,还拿出纸烟给大家分发,直到临离开时还要送上一条、两条香烟外带两瓶酒以表示酬谢。

在沟里“巡游”一天之后,随后要去邻村沙峪沟、沟口的何塬村、洲河边的金湾村、张刘村以及崂峪村去“巡游”。组织者早有安排(我估计提前可能通过气)到哪个村去谁家,一点也不耽误事,而且所到的每一家都有所准备,门前早就摆好了桌子,桌子上放好了回赠的礼品……

元宵节这天晚上,就是岩峪沟最热闹的时刻。沟里几乎所有人早早吃过晚饭就都集中到碾子场来,随着指挥者一声招呼,锣鼓加捻猛敲起来,随着“一窝蜂”敲过,舞龙队开始表演,10多个小伙子举起纸糊并点有蜡烛的长龙在半个碾子场狂舞起来,其中最卖力的是举着龙尾的人,因为举龙头的人站在中间位置拧一下龙头,举龙尾的人就要绕场跑一圈,故而虽然龙尾由两个人轮流替换,但仍累得够呛。接下来是跑旱船,印象最深的是船中穿着漂亮衣服的“驾船女”提着“船”悠闲地与别的“船”在场内自由游动,来回穿梭,而跟在后面拿桨的“艄公”丑态百出,逗得人哈哈大笑。最让人关注的是“船搁浅”后“驾船女”与“艄公”的配合相当默契,“艄公”经过多次“扳船”才使得“船”再次恢复游动。跑魔女没多大意思,那就是些年轻的女孩手中提着灯笼,穿着漂亮的衣裙,裙子的底部拖着大大的用纸糊的五角星,在场上来回绕圈子、掏花子,看的人都有点眼晕。竹马队很对我们小孩子们的胃口,都是些年轻人出场,身前绑着纸糊的马头,身后绑着纸糊的马尾,竹马队出场后前面有领队的马童,中间和后面也有,他们极为灵巧,还时不时地蹭地“绊马”,即惊险又刺激,看得小朋友们不时地拍手叫好,真恨不得立刻长大同他们一般。最后出场的的是秧歌队,秧歌队人员最多,一会儿男女分列,一会儿又叉花子混合在一起,这时候我和小朋友会像模像样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学大人“扭十字花”,等结束后回到家中,身上都觉得汗浸浸的了。

花灯是元宵夜的一大特色。这一天晚上,岩峪沟的家家户户大门上都会点亮一盏或者两盏灯,有的甚至到了天大亮还没有熄灭。这些灯形象各异,有的是自己用纸糊的,有的是去夜村街赶集时买的。除了大门前沿挂的大灯笼外,小孩子们几乎人人还会拥有一盏小的灯笼,只不过灯笼有大有小,有灰有白以及好看与不怎么好看的区别罢了。

我们小时候拥有的灯笼是好看的,因为母亲手很巧,她不但会做在地上拉着走的狗娃灯、兔娃等,最擅长的还是能做“莲花灯”,这种灯笼底盘有绿叶,粉红纸做花瓣,卷起的花瓣头用锡纸裹着,很有特点,我们晚间打着这种灯笼出去和小朋友们一起“嗨里喔喔嗨”很有范,前嘴里、王场里、当中院里以及下场里、上垴里都跑个遍,惟恐别人没看到自己打的高级灯笼。

其实,那时候的正月初十刚过,母亲就给我们几个分配工作了。于是,姐姐从南沟后面的坡上折来很大的冬青树枝,我和弟弟从较远的地方来红斑土并按照要求将其和成特别硬的泥来。一切准备就绪,母亲就为我们做起灯盏来

 母亲“耍”,而且很会“耍”,这在我们村是有名的。她会将红斑土成的泥巴捏成各种形状的动物,而在它们的某个部位捏出小坑,将裹好棉花的小木棍插入之中,再把一些洋蜡块在漆勺子内消稀后小心地入那些小坑内。就这样,各式各样的灯盏在母亲的手中诞生了。

元宵节这天晚上,我们家正屋的大方桌旁总摆放着那株大冬青树枝,在树枝的一些树杈上,着小红蜡烛,酷像神话里的灯树。那时,我没有见过圣诞树,但我认为,后来所见到的圣诞树除了比它大点之外并不比它好多少

我们家的前房门两侧,是泥捏的两只小狗,他们的背上背着沉重的灯碗,就像执勤的哨兵,忠实地站立在屋门的门墩上另外在屋内的墙角也会放上做好的泥灯,以待全部点亮,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睡觉的炕头上经常放着一盏灯。因为我特别爱鱼,就缠着母亲给我做,尽管我那时并不知道什么鲤鱼、鲢鱼、鲫鱼,但我知道,蹲在我床头的就是我喜爱的鱼。

弟弟喜欢小兔,他睡觉的炕头上总是有小兔陪伴着他……

每年的元宵夜,我们家那经常舍不得点的煤油灯会全部点亮,再加上这些新添的的灯盏使得屋内一片光明,引得众多村人前来观看,久久不愿离去。

那时候我们岩峪沟有个习俗,元宵夜的灯是不能用嘴吹熄的,据说谁吹灯谁的嘴就会歪。那时我小心谨慎,深怕不小心习惯性地吹灭了灯,一直惧怕要是嘴歪了,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那咋在人前行走?

过了元宵夜,岩峪沟人的生活又归于平静,该干活的下地干活了,该回单位的领着家小出沟乘车走了,我和小朋友们也该走去学校领新书上课了,要等到下一年的元宵节还要等360多个漫长的日日夜夜。

几十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我仍能清楚地记得岩峪沟组织社火的情景,仍能想起和小朋友们一起打着灯笼到处显摆的情景,更能记起我家老屋元宵夜的各种灯盏,这一切都印在脑海里了,即使现在每年电视中播放的元宵晚会,还有家中各式各样的现代灯饰都难以替代那儿时岩峪沟的元宵活动。

假如时光能倒流,我真希望能在回到小的时候……

金佰安的个人简历:

金佰安,男,1954年3月18日出生于陕西省商州夜村镇,1980年7月毕业于商洛师范专科学校,中共党员,1980年8月被派往中国第十冶金建设公司(2008年重组改名中十冶集团有限公司),历任中学教师、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纪律检查科科长、审计监察部副部长、纪委副书记兼纪检监察部部长等职,2015年元月退休至今。

文学作品:通讯“匿名信告出一名好干部”于1997年5月在“中国纪检监察报”发表;散文“南瓜花煎饼”、“妻子爱唠叨”于1993年、1994年在“首钢日报”发表。先后在单位报纸“二建通讯”、“中国十冶”、“中十冶报”上发表数十篇文章。自己编印有“走出岩峪沟”上、中、下、续1、续2五本“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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