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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荀鹤《溪兴》:一首默默无名的诗和晚唐著名诗人最后的倔强

 qiangk4kzk8us4 2022-02-14

醉来睡着无人唤,流到前溪也不知。

无意中看到了这两句诗,多么潇洒如意,一个人,一只船,任意东西南北。

此刻在哪里又何妨?到哪里又何妨?

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万千烦恼烟消云散。

我们看下这首《溪兴》。

溪兴

唐.杜荀鹤

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

醉来睡着无人唤,流到前溪也不知。

译文:

放舟垂钓于深山溪河之中,忽然,风起雨至,我卷起钓丝,独自坐在船篷上,此刻拿出盛酒的陶罐,在风雨中自斟自酌。

喝醉了,睡着了,任小船在溪水中漂流。待到酒醒,才发觉船儿已经顺着山溪漂流到了前溪中。

杜荀鹤,晚唐一个著名却又注定悲惨的诗人。

公元846年,杜荀鹤出生了。

此时的唐朝已不是李白的唐朝,也不再是白居易、李贺的唐朝,安史之乱后的它岌岌可危,风雨飘摇。

杜荀鹤幼年抱负非凡,怀揣一个宏伟的梦想,并为此坚持不辍。

可生不逢时,多重的打击让这个健壮的、满怀理想的青年成为多病缠身、茫然无措的知命老者。

诗人晚年奔走无门,不得不回到家乡九华山过清苦的隐居生活,这首诗便是归隐后即兴所作。

雨大风急,连垂钓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实现,诗人心里该有几分酸楚吧。

或许在别人看来此刻收竿,应该划船回家了,但他没有,面对风雨迷茫,倒出瓦罐中的酒自斟自饮起来。

或许诗人是想等雨稍稍小一点儿再继续垂钓;

也可能是因为“山雨溪风”,正好有了过酒瘾的借口,诗人才有机会喝一杯。

此刻的他就像这小舟在山溪中任意飘流,十分潇洒旷达,可透过画面的情景和气氛,却又是多么地无可奈何,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不也正在此刻吗?

就如他在晚年给自己写的一首回忆诗《自叙》中所说。

酒瓮琴书伴病身,熟谙时事乐于贫。

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

诗旨未能忘救物,世情奈值不容真。

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

——唐.杜荀鹤《自叙》

“平生肺腑无言处,白发吾唐一逸人”,他身处暗世,壮志难酬,多么清苦。

难得有欢乐的时候,即便像睡一个好觉这样微不足道的乐趣恐怕都少之又少吧。

所以那一刹那的欣喜,他说“醉来睡着无人唤,流到前溪也不知”。

此时诗人醒了,还有一点懵懂,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到前溪了。他多么希望这一瞬间能够长久下去,然后再做一个“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美梦。

入夜时分,波静涛息,明亮的银河倒映在湖中。湖边客船上,诗人从白天到晚上,手不释杯,一觞一咏,怡然自乐,终至于醺醺然醉了,睡了。

天地间惟余洞庭湖上一悠悠小舟泊于璀璨星河间,在舟中人微醺朦胧的眼里水天渐成一体,人亦渐渐神游进入物我两忘的超脱状态。

哪怕这梦随着一醉不复醒。

王国维讲“一切景语皆情语”。

杜荀鹤的这首诗不雕琢、不藻饰,自然而然,便引人入胜。

此刻,我仿佛看到了李后主在唱:“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仿佛看到了张志和在歌:“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于恍惚之中又有叶绍翁的影子“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还有那位同样钓鱼的司空曙说道“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好像是一个梦,

于“醉来睡着无人唤,流到前溪也不知”戛然而止。

于是一切都留给了读者,一切便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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