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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儿丨周衍会:孩子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2-02-14

十岁那年的正月里,我和妹妹坐火车到大舅家做客。

回来时已是正月十五。因一时疏忽,坐过站了,等火车停下,我才醒过神来。因为离家不算太远,我决定步行回去。

刚出站台,我一回头,见一位中年男子,跟在我们身后。他穿一件黄大衣,手提一个破旧的黑皮革包。他看着我俩,说:“听口音你们是即墨的吧?这儿离即墨有十多公里呢,你们怎么回去?”

看着他那双红红的眼睛,我突然有些害怕。从小大人们就嘱咐,出去一定要长个心眼,别让“背孩子的”(拐卖小孩的)背去。

我瞪了他一眼,拉着妹妹大步走着,想甩开他。谁知,走了一会儿,一回头,见他仍跟在后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往南一望,仍旧雾蒙蒙一片。太阳不知啥时躲到了云层后面,天阴了下来,也更冷了。我却出了汗,衣服紧贴在身上。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回头一看,是那个男人。

我停下,将妹妹护在身后。

那男子在离我们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大声说:“我不能送你们了,你们自己走吧。路上小心些!”说着,他从皮包里掏出几张纸,“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这个贴到你们村里……”他的目光中满是疲惫,眼中布满了血丝。

我稍一犹豫,点了点头。

我没有细看,把纸折了折,揣进衣兜里。

他又打开包,拿出半包饼干,说:“给,路上吃吧。”我警觉地看着他,没接。

他知道我对他存有疑心,就轻轻将饼干放在路基上,说:“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回到家,妹妹连饭都没吃爬上炕就睡着了。

我简单吃了点饭,就眉飞色舞地跟母亲说回家的经过,还从兜里摸出那些纸,递给母亲。

母亲一看,说:“是找孩子的。哦,我想起来了,年前听说狼埠丢了一个孩子……”

后来,母亲让我把那些纸贴在了大队部的墙上。

我看着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的照片,不由得想起那个跟随我们一路的男子,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天色暗下去了,我站在寒风中,听着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心莫名地缩紧了。

正是元宵佳节,母亲在家里包好了汤圆,等着我回家吃呢……

(已载2月15日《德州晚报》)

■作者:周衍会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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