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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电视剧《埃博拉前线》播出大结局，该剧以2014年中国援非医疗队抗击埃博拉疫情为原型，播出后口碑与话题双线爆发，相关微博热搜共122个，引发观众对埃博拉病毒的关注与讨论。
埃博拉病毒可引起急性严重疾病，若不加治疗往往会致命。1976年，埃博拉病毒病首次进入公众视野。2014年在西非出现的埃博拉疫情，是这种病毒被发现以来，规模最大且最复杂的埃博拉疫情。病毒起初仅感染了几百人，仅在一年时间内就接连感染邻近五国，人数超过26000人。
《埃博拉前线》截图 埃博拉病毒为何如此致命？2014年的疫情为何比以往都严重？在著名科普作家索尼娅·沙阿的著作 《流行病的故事》中，她带领读者再次回顾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疫情。 以下选文摘自《流行病的故事》，有删减，标题为编者所加 毁林行动造就致命病毒 西非国家几内亚的西南角曾覆盖着世界上生物多样性程度最高的森林，大片未开发的森林让人难以踏足，森林动物和人之间接触有限。生活在森林里的野生动物不会遇到人类，也不会误入人类定居点。 这种情况在20世纪90年代发生了变化，几内亚森林在这一时期被不断破坏。为了逃避军队与叛乱组织之间长期、血腥、复杂的冲突，一群难民从邻国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逃到了森林中。
几内亚森林 难民们砍伐树木，腾出空地种植玉米，用木头建造小屋、生火。70年代中期的卫星图片显示，几内亚邻近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的丛林看起来就像一片绿海，间或出现几个零星的棕色孤岛，代表为建设村庄而开辟的林中空地。1999年的卫星图片则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情形：一片不剩多少树木的棕色海洋，绿色森林孤岛在其中间或出现。 整片区域的原始森林仅剩下15%了。 如此大规模的毁林行动对森林生态系统究竟有多大的影响，至今人们仍未完全描述清楚。当人类定居到许多物种赖以生存的森林中时，它们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我们知道的是， 仍有一些物种幸存下来，它们挣扎求生，在与人类居住区相隔越来越近的情况下，迁往剩余的森林中生存。 这其中就包括蝙蝠。蝙蝠是广泛分布、极具韧性的生物。地球上的4600种哺乳动物中，有20%是蝙蝠。不幸的是， 蝙蝠还是可以感染人类的微生物的良好宿主。通常数百万只蝙蝠聚居，某些种类的蝙蝠可以存活30年，比如小褐蝠。蝙蝠还拥有非同寻常的免疫系统。举个例子，因为它们的骨骼和鸟类一样是空心的，所以它们不像其他哺乳动物那样从骨髓中产出免疫细胞。由此， 蝙蝠体内包含了广泛而独特的微生物，这些微生物是其他哺乳动物所没有的。由于蝙蝠会飞，它们能携带这些微生物传播很远的距离，有些蝙蝠甚至会迁徙，一次旅行数千英里。
志愿者团队正在指导当地妇女有关蝙蝠与埃博拉病毒的知识 随着几内亚森林被砍伐，蝙蝠与人类之间就更可能产生新的交集。人们开始猎杀蝙蝠以取其肉，而宰杀过程会让猎人接触富含微生物的蝙蝠组织。某些蝙蝠以人类定居点附近的果树为生，当地人则可能接触蝙蝠的唾液和排泄物。 无人知晓是何时，但就在某个时刻，一种蝙蝠病毒—— 埃博拉丝状病毒——被释放出来并开始感染人类。 研究人员在 2006—2008 年间收集了塞拉利昂东部、利比里亚和几内亚民众的血液样本并做分析，结果显示，将近9%的人已经接触了埃博拉病毒：他们的免疫系统已经产生了针对该病毒的特异性蛋白质，也就是抗体。2010年的一项研究抽调了加蓬共和国乡间的4000人，这些区域没有暴发过埃博拉疫情，但研究得出相似的结果，将近20%的人已经接触过病毒。 病毒的传播速度是前所未有的 直到2003年政治暴力止息，躲藏在几内亚丛林中的难民才开始缓慢与外界重新取得联系，病毒的存在也才为人所知。2013年11月6日，在森林区域的中心城镇盖凯杜外围的一个小村落里，埃博拉病毒感染并杀死了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2014年2月，一名卫生保健工作者将病毒携带到当地其他三个森林村落。不出一个月，在几内亚森林地区至少已经出现四起聚集性病例，触发了各自独立的传染链。
显微镜下的埃博拉病毒 等到2014年3月医院官员和援助人员向卫生部和世界卫生组织发出疫情暴发警告时，病毒已经传播到了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 六个月后，病毒入侵该区域的各大城镇中心，疫情规模每两到三周扩大一倍。依据建模者的推测，每个感染者至少会再传染 1~2 人，该流行病的基本再生数在 1.5~2.5 之间。在没有采取防疫措施的情况下，埃博拉疫情会以指数倍增。 埃博拉以前就在这片大陆上引发过疫情。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中非地区的偏远村庄里就一直出现零星、偶发的疫情。但这种病毒从未在西非引发过这般 毁灭性的疫情。在疫情最严重的三个国家，数千名埃博拉感染者很快便让当地脆弱的经济和卫生医疗基础设施不堪重负。
医护人员正在治疗疑似感染埃博拉病毒的患者 埃博拉已经给我们的其他灵长类朋友带去了毁灭性打击，比如与果蝠食用同种水果的大猩猩和黑猩猩。 在整个20 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埃博拉已经杀死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大猩猩，黑猩猩的死亡比例也差不多。2015年初，几内亚、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的疫情终于开始衰退，但已经有 超过一万人病死。 为什么西非的埃博拉疫情难以遏制 2014年埃博拉大流行致命性高、持续时间长的原因之一就是， 病毒进入了拥挤的城市，尤其是贫民窟。 在2014年之前，埃博拉一直都是在人口不过几万的小城镇里暴发。但后来病毒传播到了西非，其感染的人口状况就明显不同了。 埃博拉袭击了三个国家的首都，其总人口将近300万人——位于非洲西海岸的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位于科纳克里南边165 英里外的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以及弗里敦南边225英里外的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
《埃博拉前线》剧照 拥挤的人群为埃博拉以及其他病原体提供了至少三个优势。 第一，能让传染率急速上升。当埃博拉病毒“跌跌撞撞走出”盖凯杜，进入几内亚和利比里亚拥挤的首都，它的感染率飙升。 第二，病原体可以在这种更大体量的人口中存续更长时间。2014 年埃博拉疫情暴发前的 21 次小暴发都在几个月时间内就得到遏制，但埃博拉袭击西非及其生机勃勃的城市10个月后，人们非但没能控制住疫情，感染数反而呈指数级增长。超过3000人病死，超过6000人染病。 然而， 拥挤的人群给病原体带来的最具变革性的影响是让它们变得更加致命，这与感染人类的病原体所偏爱的独特进化优势有关。 在大多数情况下，毒力是会折损病原体的传播能力的。我们可以想想经由呼吸传播的病原体（例如流感），或者通过身体接触传播的病原体（例如霍乱或埃博拉）。 传播成功与否取决于感染者和未感染者之间的社会接触，未感染的人必须吸入被感染者呼出的气体或者接触感染者的体液。如果没有这些过程，病原体就会停顿不前，传播不出去。对依赖社会接触传播的病原体来说，毒力反而成了麻烦。 如果它们的毒性高，那么感染者会很快显出病状甚至死亡。感染者会独自死在床上，或被隔离在医院病房里，无法在工作场合与人握手，或是在火车上面对其他乘客肆意呼吸。要是感染者死了，他们的尸体会被遗弃、焚毁或埋葬——这一切很可能发生在病人体内的病原体有机会传给其他人之前。 但某些人类行为会让踩上毒力刹车的那只脚抬起，甚至最致命的菌株也能传播开来，比如，那种让死者最亲近的家人处理其尸体的葬礼仪式。举个例子，乌干达阿乔利人的葬礼传统要求亲属为死者沐浴，而且哀悼者要礼仪性地触摸尸体面部。类似的仪式在2014年西非的埃博拉疫情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它将病原体从高毒力的桎梏中解放了出来。哪怕像埃博拉这样能迅速杀死感染者的病原体也可能再次传给其他人，因为 即便感染者已经死亡，社会接触仍在继续。
人们正在参加因感染埃博拉病毒而去世的死者的葬礼，为切断传染源，一支国际医疗队全程指导葬礼仪式 贫民窟里的人群和工厂化农场里的动物起了同样的效果。 在贫民窟，哪怕病人虚弱甚至将死，能够传播病原体的社会接触也仍在持续。病床可能就放在起居室或者厨房里，亲朋很容易就能接触到病人。医院病房人满为患，好几个病人共享一张病床，忧心忡忡的亲属就在床边踱来踱去。 通过社会接触传播的病原体一般来说肯定更为温和，但拥挤的人群会让这些病原体变成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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