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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张爱玲同期,却早早夭亡:被爱情包裹的少女文树新︱民国名媛第4期

 民国女子 2022-02-15

民 国 名 媛  第4期

文树新:1915-1935?

民国年间,有一位青春又性烈的少女,演绎了一段动人心魄却又不得不让人深思的爱情故事。这样的故事在今天或许也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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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树新,一个极普通的名字,说是男孩的名字也没人反对吧?但如果我告诉你,她其实还有一个英文名字Cecilia,家人又叫她“敏”,是不是瞬间就洋气起来,少女气息也浓厚起来了?

文树新生于民国,父亲当时在日本任外交官。他是只身赴任,年年回国探亲。家里,基本上就是母亲一人带着文树新姊妹生活。

她家住在桃条胡同的一座四进的四合院里,很大,总共有三十六间。院子里,爱花木的母亲栽了丁香、黄刺玫,也有枣树、梨树等。

可能和家教有关,姐妹们都爱读书。除了那时学校里有大量文学读物可看,父亲每次从日本回来,也会特意带回很多外文书。

文树新对这些书表现出更高的热情,姐妹们都在中院住着。她独自搬去前院,为了读书写字更方便一些。这种对知识的渴望,这种卓然不群的性格,或许注定她与其他姐妹的命运不同。

文树新姊妹就读于孔德学校。那时的孔德学校,就在北平的东华门,当年的名校,算作北京大学的实验子弟学校,蔡元培任北大校长时兼任孔德学校的校长。这所学校有着浓烈的自由民主气氛,除了常规的文史、外语学习外,还特别注重从演说、音乐、手工、美术等多方面开发学生的潜质,也栽培了不少人物。

抗战前,北平读书人大都喜欢将子女送到孔德就读。周作人的女儿、刘半农的女儿都曾在这所学校学习,她们和文树新都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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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文洁若的印象里,二姐文树新很漂亮。家里有一张她和七八个女孩的合影,在秋千旁,各选一个位置和姿势,全部穿着讲究的布拉吉,齐耳女学生头,好看极了,二姐在里面很打眼”。

大约每个少女都曾在花季的年龄里好奇的向另一个世界张望过,那里宛如一片海洋,远远看过去,摇荡着的水波如此神秘富有诱惑。

那时,家里还不知道年仅十四五岁的文树新一直给Y先生写信。

Y先生是北大哲学系的高材生,满腹诗书,文笔才情都非常了得,而他又是当年火烧赵家楼的领导者之一。任教、执管孔德学校时便已是位文武双绝、才华卓越的标杆教师形象。文树新,正值青春期四处吸引养分的花样年龄,对文学有着特别的嗜好和兴趣,又感染了学校浓郁的“北大自由风气”,不但学习英文、法文,阅读大量书籍,如《茶花女》、《冤家路窄》、《呼啸山庄》等,还动辄排个话剧《娜拉出走》,写个文艺小说投给报刊杂志。这些都潜移默化地会使一个敏感的少女早熟。

据说Y先生也是因为赏识文树新的才华和热情才逐渐爱上了她。当时孔德学校有一本《孔德月刊》,颇有名气,文树新经常在上面发表文章,被称为才女,也一再得到Y先生的关注和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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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421日某报大篇幅报道了文树新和Y先生私奔消息。文章称,“Y主任为人很好,办事亦甚负责,有果断和不屈服的精神,故有“辣子”的雅号,校中皆畏而敬之”;对于文树新则这样形容,“文小姐不但聪明活泼,且很用功,她看了不少的书,学校里每买一部新书,她总是第一先阅者。她是常常地同Y主任讨论,离校后常常地通信,所以受他的影响很大”。

文章透露,“为通信的事,她家里人还找到Y主任家里去闹过一次”。这或许是每一个家长知道女儿在和她太多的男人恋爱时本能的态度。但文树新认为母亲的做法很不妥,对母亲充满了矛盾的心情,她说,“母亲,虽然是爱着我的,但是她好像一点也不明白我是怎样的人”“ 她所给予我的抚慰,实在也很不少,但没有一句是中了我的心中,能安慰我心深处的苦痛”“ 我有时明白她,但是有时她所做的完全像只是头一次看见的人”。

消息对文树新的私奔行为持赞扬态度,“虽然在法律上W小姐是被视为未成年的人,可是她一点都不像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记起他们以前通信时,闹得满校的风雨,引起一些旁人的闲话,她给她的朋友写信说:'你们对于这件事能感觉到奇怪吗?等着吧,以后有着更让你惊奇的事情发生呢!……’我相信她在当时便有如此决心了。在他失踪后,他的姐姐接到一封自天津来的信,信上说:'我现在同我的爱人到南洋去了,我们暂时地离别,等我的爱人在社会上有了地位,我们再见面吧。’并且在他们走的前一天下午,还有人遇见她同几位同学在咖啡馆吃东西,她同平常一样的活泼,没有丝毫的痕迹显露出来,可是第二天就走了。你看这些行动,像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敢做的吗?我们对于他们还能批评些什么呢?”这些言辞或许可以代表当时媒体的一个态度,不过总觉得离开的不是他家女儿才会这样写。

身在日本的父亲很难接受这个消息,先是认为Y先生把自己女儿拐走,打算走法律程序,把女儿追回;后文树新向家中写信,表明是自愿行为,因此父亲便对外宣布,“因猩红热病故了”。

而Y先生的原配听见这则消息之后,什么都没表示。只是说:“也许将来我们可以看见几本好的杰作,在中国的文坛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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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并没有“几本好的杰作”出来。文树新与Y先生避走上海并生下一女,不久之后便去世了,当时年纪未满十八岁。

小妹文洁若对二姐这段感情的看法是,一方面,青春期的二姐能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爱,一定是快乐的,幸福的,是响应时代潮流的,因为那时很多女子确实都敢爱敢恨一些,二姐算是体验了另类的自由恋爱;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这份爱太可惜,因为太单纯、太执着,代价太重,给人给己的伤害都太大了。

我们说,文树新是个感性早熟的少女,但她的早熟都被突如其来的“爱情”给遮蔽了。她对人事的判断力都投入到了感情里。

她的才华和热情也都被这段感情影响着、引导着。她极少关注当时的世事,她的日记里,只有一个写到日本大兵夜半敲门让女孩受惊吓的情节,日记几乎全是她浓烈的化不开的爱情倾诉。

她只在乎自己的感情,对别人的感情似乎理解不了,也不那么关注,比如她在信中很平淡的问Y先生,“今天去市场买笔,看见一本两地书,是鲁迅和谁写的信吧,你看过没有?不知好不好?”

文树新出走的时候,不过十五六岁,如今,她未曾有机会养育的女儿已是七十几岁高龄。文树新为之而死的恋人,绝口不提当年勇,又娶妻生子,继续着自己的人生,但现已不在人世;帮她多次鸿雁传书的三妹也受她牵连,命运坎坷,惨烈收场;她的母亲为了早逝的女儿,痛心不已,文革时受迫害上吊自杀;做过外交官的威严的父亲因为历史原因,失业潦倒,抑郁而终。

历史远去,文树新的故事却让人深思。一个被爱情包裹了的少女,看不见人间疾苦,不知道人生多艰,以为凭着爱情就可以抵挡世间所有磨难。她和张爱玲同期,文字虽赶不上张的犀利冷静,但明快、清丽自有动人之处。如果稍加努力,或许便可以在现代文学史上争得一席之位。可小小年纪,选择了离开家庭,怀孕生女,这其中有多少不可预测的风险,而仅仅一场伤寒,便让一切化为云烟……

作者:樵髯,喜欢红楼及一切有趣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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